次日,碧天峰长阶一片狼藉,惊动了不少人。
天渊派里能放出水系大招的人不多,不算难查。在揪出罪魁祸首之前,江少宗主拖着刚恢复的病体去了一趟碧天峰,不知说了什么,总之此事便被翻了篇。
有些人说是江熄惹出来的事端,也有人说昨晚看到了曹廷密带着人有说有笑地经过那里,但也都没当回事,毕竟无人站出来说因此而受伤。
向还寒吊着根胳膊,将昨晚被毁的药苗重新找了一个瓷罐小心种了回去,一会儿身上便出了汗。
他心头依然烦躁,急需再找些事情来做,不然他会不停地想很多事——
比如江熄果然还是帮了曹廷密,他是否知道原委,又是否知道昨晚被打的人是他?到底是江熄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还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向还寒不想去深究这些问题,毕竟无论江熄是个怎样的人都无妨,等解除道侣关系之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见到绕开走便是了。
但即便如此想了,但是这些问题还是一个劲地钻到他脑子里,如何都挥之不去。
“阿嚏!”向还寒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自己身上有些发烫,怪不得脑子有些沉重。
他从晒干的药草里选出了几味来,然后在梧桐树下开始煮药。
他只有左手能动,便左手拿着扇子,放空脑袋,看着火苗开始发呆,似乎这样就可以停止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向还寒,你聋了?”
一阵灵力卷过来,掀起了向还寒的衣角,他回过头去,看见江少宗主穿着月华色的绸袍,手上拿着一柄花鸟扇,金冠半挽,正弯腰朝他看来。
“这不是没聋。”江熄直起身子来,仔细打量了下这方看起来挺大的药圃,午后的风有些热,还带着一些草药的味道,但并不让人讨厌。
他掂着手上的扇子,略带着些笑意:“巳渊坛可真是家大业大,天渊派的药庐都没你这方地大。”
药庐种着的都是灵植,巳渊坛这些寻常草药怎么能与之比拟。
向还寒默不作声,因为他听出江熄是在调侃他。
他拿着扇子继续烧火,但身边的人显然不满他不回答也无动作的态度,又是一阵不大不小的灵力凭空而起,带着烟雾扑到了向还寒脸上。
“咳咳咳!”向还寒的眉毛皱到了一起去,这才将目光聚焦到江熄脸上。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怎么,在生气?”
向还寒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柴火放入炉中,答道:“没有。”
江熄这种人居然能察觉出他在生气,倒是挺令人意外的,虽然他表现出来的脸色并不好就是了。
他被揍了一顿还染了风寒,此事还被眼前人遮掩了过去,他为何不能生气。
不过江熄显然没意识到这些:“也是,谁给你生气的资格了,我还生着气呢。”
他边说着边往周围瞧了一圈都没看到张木凳,连石凳都没有。
不过向还寒也坐在一块石头上,江熄心道巳渊坛估计寻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于是就直接坐到了一旁看着还算干净的草地上,并且开始摇着扇子,似乎在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的袍子那么干净整洁,坐在这种地上……向还寒想提醒他,但是并没有出口。
脏就脏吧,也不是自己让他坐的。
“我告诉你,昨晚就是你活该,我早就想找人打你一顿了,就当昨晚打过了。”江熄伸直了自己的腿,放下了扇子,然后双手撑在背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很奇怪的感觉,他并不喜欢药的味道,但当这股味道混着烟火、阳光和山野的风时,就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能让他忘记荒唐而疼痛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当他心情惬意地侧头去看向还寒的时候,那晚的始作俑者似乎恶狠狠地瞪着他。
江熄扯了扯嘴角,好心情没了一半,毫不示弱道:“你不服气?”
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暴露了想法,向还寒低下头去,语气平淡道:“没有,少宗主这么做没有错,是我有错在先。”
活该?江熄怕不是忘了谁让他去主峰的。
“知道就好。”江熄觉得向还寒吃瘪的样子挺好玩的,不情不愿但无可奈何。
没有江熄捣乱,药炉里的火又旺盛地烧了起来,瓷罐中的药翻滚咕嘟着,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向还寒又往里面添了两根柴火,这些烧完药也该好了,做完这些后他就站了起来。
江熄斜眼看着他走近,然后停在了自己手边,听他淡淡道:“少宗主来是为了解除结契的事情吧。”
这样抬头看人太累脖子了,江熄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地,让向还寒坐下。
向还寒轻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