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里晾晒了不少草药,所以当天上开始落雨的时候,向还寒紧张地将东西收拾了起来。
江熄离去时候神情很奇怪,像是急着去求证什么,但他来不及问,问了也不一定能听到答案。
如今外面下雨,向还寒左右找不到可以赚灵石的活计,便索性关上门开始修炼起来。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为了向正雁的病奔波,又因同江熄双修掉了两个阶级,现如今只有筑基五阶,同曹廷密在功力上平起平坐。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比曹廷密差,哪怕只有一项比他好,他都会觉得舒心。
灵力正运转到一半,他听见屋外有踩着水走近的声音。
除了魏斋和萧细雨,平日里没有人会造访这里,可这步子的声音不像这两人的。
向还寒停下动作,推开门,大雨让门外的院子一片迷蒙,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江熄。
“少宗主?”
江熄脸上的血色仿佛都褪去了,僵硬地看了一眼向还寒,袖口都在滴水地继续向他走来。
“您怎么了?”
江熄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并没有回答向还寒的话。
进屋后,向还寒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见他也不收拾身上的雨水,便抬手给他施用了大洗涤术。
进门后一言不发的江熄终于开了口:“如果,我花钱让你教我从头开始修炼,你愿意接这个活吗?”
巳渊坛几十年没有修缮,向还寒住在药圃的偏房中,原本地方就算不得大,桌上又摆满了收进来的药草,突然多出一个如何都不该在这里的人,还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向还寒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少宗主已是练气阶段,倒也……不必从头开始。”
江熄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伸出冰冷的手,那闭上的门重新打开,屋外的风携带着一点雨丝冲进屋子里,然后江熄嘴里念口诀,一伸手,一道细细长长雷电冲了出去,声音刺耳得很,消散得也很快。
他试图再用灵力将门关上,却因风在奋力抵抗,如何也关不上,只好站起来将门关上了。
“少宗主,您的灵脉究竟出了什么事?”
就算江熄再不学无术和懒散,不至于一个招式都用的这么烂才对,结合他现在一塌糊涂的灵穴,向还寒怀疑是他的灵脉受损了。
“我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就跌跌撞撞,后来无论是御剑还是雷灵根普通的招式,我都练得很艰难。”江熄重新坐了下来轻笑一声:“当时别人都说我悟性太差,我也觉得是如此。”
向还寒不大明了江熄的话,这是在向他抱怨?
江熄垂着手,天上一阵雷响后,雨声比刚才更大了一些。
“陆尧生,我的师父教给我的东西是错的。”
陆尧生不敢错得离谱,他所说的某些经脉灵穴是虽然有误,却没有动流转到丹田时经脉的顺序,保证江熄虽运功缓慢但无性命之忧。
没有人会去怀疑江熄在第一步就出了错,只会觉得他控制不好自己的灵力。若不是向还寒问东问西,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旁人也没有发现?他的母亲去世后,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在乎他关心他吗,也就江睦了,可是他又懂什么。
江熄看向那紧闭的大门,语气疲累:“回答,能不能。”
这是向还寒头一次觉得江熄的身躯是这么单薄弱小,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该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您为什么不去质问陆峰主,他……”
江熄冷笑打断:“你是有多天真,我现在去找他,他是能承认后对我愧疚然后弥补我,还是怕事情败露直接让我闭嘴。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我只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在隐瞒着,就说明他没有半分后悔过。”
亦师亦父十几年,是怎么做到如此铁石心肠的,果然人心太过难测。
向还寒在听完江熄的故事后心中有很多感慨,但也有一事不明:“但为什么是我,少宗主有朋友也可以找其他高手,我从未教过旁人,不是良选。”
朋友……即使不知道曹廷密当年救他的真相,江熄也不会去找他,他是宋晚枫的徒弟,没有人会将自己真正的软肋放在敌人面前。
他没有把这些说出来,毕竟现在同曹廷密一行人还不能撕破脸,这些人还有利用价值。
江熄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桌上:“你虽不是良选,但我相信灵石的力量,以及你对你师父的孝心,你帮我修炼,我就可以帮你救你师父,这些是定金。”
他的身子塌陷在凳子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向还寒听出了那语气里的落寞,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又是一个通过一些东西将他捆绑起来的人,但这次他并没有觉得厌恶,大概是因为一个有利可图,而另一个却是让孑然一身的他越发深陷泥淖。
“我可以。”向还寒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