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林的表情已经将他出卖,他也挣扎不了,败下阵来。
依照他爹这个漏嘴,大概过不了多久,各峰长老就会知道,然后亲传们就会知道了。
千舒道人,聊天时最收不住嘴。具体表现如下——
“你师姐啊,来千舒这么久了总也不见她带其他什么饰品,有个玉穗已经算是不错了。”
“说起来,我刚见到她时,她倒是一身环佩叮当,在人群中是个顶个的显眼。那个时候虽然也是一身白,可却和现在截然不同。”
抖搂出来的碎嘴便是入山前的银官。
“她还格外喜欢银饰,身上那串镂空雕花银铃漂亮得很,响个不停走哪响哪。”
宋鹤林乐得听一听父亲的闲话,“那师姐现在怎么不带着那些?”
千舒回,“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时就是为了带她回九疑,但她拒绝了。后来又遇见了她,她便没了那些饰品,也答应和我回九疑了。”
千舒看着宋鹤林身上那未接通的因果线开始游动,他折了折手边木枝上的碎叶。
宋鹤林支着脑袋往父亲的方向靠了靠,继续听着父亲的漏嘴絮叨,可千舒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了。
“你师兄师姐都是和我有一段师徒缘的孩子。都是自己有主意的孩子,我也干脆让俩孩子自由生长了。”
“这俩孩子,长了许久,就像是根系深埋的参天大树,窥见的只不过其中十之一二。”
宋鹤林迷蒙着,不知道父亲怎么突然说到这里来了。嘴里只蹦出来一个短短的语气词,“啊?”
千舒道人眉毛一松,瞧着他这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样子。
刚刚几句话千舒只是想到了宋鹤林身上的因果线,若是宋鹤林只是依赖他银官师姐的温柔强大体贴…
“愣着干什么?让我瞧瞧你这段时间长本事了没有。”
说着,千舒道人朝着宋鹤林的方向投掷出来一个茶杯。
直朝宋鹤林的面门而来,宋鹤林躲闪也来不及了。茶杯的边缘擦着他脸颊而过,他被茶杯的势头冲地扭过头去。
再扭过头来时,嘴边已经叼上那只茶杯。
千舒道人朗声笑,接着手边的枯枝开始上前和宋鹤林试招。
“臭小子,有点反应力。”
“那不是…我的反应力绝对不是吹的…”宋鹤林刚想多说几句,结果面门就被那支杂草戳中。
戳得他面门一痛,想要躲避接下来的力道于是急急地往后退去。
急退到临近台阶的角落,宋鹤林的背后撑上一只手,让他免于从台阶上狼狈地滚落下去。
来人将宋鹤林撑好,自己也迈出了踏上台阶的最后一步。
“师姐…”宋鹤林转头时就这样不期然和银官对视,“这么快就回来了!”
千舒道人来势未停,提着那支野草倒像是提着一柄宝剑。
银官也干脆抽出腰间一支神木签,不加卦辞就这样拿着这样短小一支木签和千舒道人的野草打得有来有回。
“师父,连我一块打啊?不是给小师弟开小灶?”银官借着间隙开口。
千舒道人虽修丹道,但早年处理医闹烦不胜烦于是就有了这样一手折枝为剑的手笔。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少了好多找上门来的医闹。
千舒瞧着面前接招接的顺畅甚至有些随意的银官,也起了一些比试的心思,“哟。我家二弟子,打不得?”
银官带着那支仅有一手掌宽的神木签又接下千舒道人的一戳,“当然打不得,您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我还要不要面子。”
宋鹤林忍不住笑,大声朝着良人的方向喊,“师姐,别惯着我爹。”
“嘿,你这小子,胳膊肘往哪拐?”
千舒峰上树荫投向斑点散乱的光影,一师一徒在院落中一个拿着木棍一个拿着木签,倒是颇有少时学剑时的影子。
宋鹤林才听说师姐从前很喜欢佩作响的饰物,不禁开始幻想若是真的佩上,银官此刻翩飞的衣摆或许会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清脆铃声。可能音调有些杂乱,但此情此景,谁说不是动人心弦的响动?
银官被千舒道人一挑挑住了一处脉穴,被戳上后有一丝微微的痛感。千舒道人则乘胜追击,目标直奔银官手里那支木签。
千舒道人特意使了更加重的力道,木签被挑飞了。
正想笑着打趣银官,却见得她另一只手上前。手上是她剩余两支神木签,两支木签在她手里被摆成了一把剪刀样式,就这般借着倏尔合并的力道和还算有些锋利的边缘。
——硬生生将千舒道人手里木枝剪断。
她额上还带着结成滚珠的汗,刚刚被木枝挑飞的手腕也开始出现一处红肿。但她还是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一式引蛇出洞。
银官有些得意的声音在光影中跳跃,“师傅,是不是忘了我是用双剑?”
这一场兴致忽来的比试,银官没有用卦,千舒没有用他那无影无踪的毒和丹。草率又普通,随意又没有任何约束。
宋鹤林还在愣神,视线在他父亲和银官两人中间游离。
009号打破了他的愣神,“站着干嘛,去给任务对象擦汗!”
宋鹤林得令,欢呼一声举着自己的袖子跑向银官,想要给她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