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答,门才被推开。
“裴公子,果然是你。”
来人未进先笑,叶起抬头看去。
中年男子五十岁上下,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蓄着一把山羊胡,靛蓝色的长袍样式朴素,用料却极其考究。
他气质儒雅,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上前两步拱手笑道:
“在下一听小徒来报,便猜到是您。”
裴序走上前微微颔首:“吴掌柜。”
那掌柜的待人接物十分周到,又冲叶起躬身行礼。
叶起正往嘴里塞糕点,没想到这还有自己的事呢,一着急回礼顿时被噎住,拼命锤着胸口。
“咳咳咳……您……咳咳咳……”
眼前出现一盏清茶,执杯的手白璧无瑕。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叶起赶忙接过一口灌下去,这才顺好气。
吴掌柜目光微闪,视线在二人之间不动声色地扫来扫去,默然不语。
裴序指了指桌上的包裹,淡笑道,“这两件衣服须得小心清洗干净,然后放进天字号密库,妥善保管。”
吴掌柜回是,马上喊了一声,立即有伙计进来。
“照裴公子的吩咐做,不得有闪失。”
伙计应是,小心地捧起包裹。
正在这时,吴掌柜又道:
“在下这就给您和这位姑娘准备两间房,热水稍后便到。您看衣裳置办多少身合适?”
他知道裴序的脾性,料想穿着这粗布定是忍耐非常。虽不知为何落入这般田地,但江湖上的事不便打听,不如主动分忧博个好感。
叶起微微睁大眼,钱庄原来还能提供这种便利?
怪不得姓裴的说不急去客栈,先来这里。
不过两间房用不上,老家伙压制蛊的时间几乎就要到了。
两个人没法分开。
“一间房就可以,衣裳我和她的尺寸一人两套。劳烦您。”
叶起一听裴序这么说便知道他也想到这层,满意地冲他挤挤眼。
很上道啊姓裴的。
裴序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拿起茶盏又呷了口茶。
吴掌柜见这二人眉来眼去,又听裴序的话,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讶异,刚要答应一声,身旁的小伙计“啊”一声崴了脚,包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包裹皮散开,正好露出一角龙凤呈祥,还有耀目的红。
吴掌柜眉头紧皱正待呵斥,小伙计连忙告罪。
叶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把人扶起来,大咧咧道:“衣服又摔不坏。”
说着将包裹包好递给小伙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大点事,快去忙吧。”
伙计感激地看了一眼叶起,不动声色地瞅着掌柜的眼色,见他点头赶紧退下了。
事情都办妥,裴序便开口道:“吴掌柜,请您带路。”
十几日没有踏踏实实洗个澡,裴序已经濒临忍耐的极限。
吴掌柜微笑着道了句:“您稍等。”
他走向门外,若有所思地停下步伐,从未见过裴公子对旁人这般在意,视线一直似有所悟地飘向那位姑娘就算了,刚才房间也只要一间,一日百金的天字号密库存的又是嫁衣……
吴掌柜心思一转,招来一个伙计低声嘱咐着什么,回来后便笑道:“厢房很久没有贵客来住,落了层灰,马上打扫完就带您二位去。”
裴序微微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落座,吴掌柜赔着说话,他年轻也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各地的趣闻知道得多。
裴序表现十分平淡,偶尔点点头。
倒是叶起听得兴奋,眼睛亮晶晶地,捧场捧得吴掌柜越说越高兴。
本来只是想尽地主之谊,结果和这叶姑娘十分投契。
她性格直爽,快人快语,见多识广的吴掌柜便放松了警惕,一不小心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您是怎么和裴公子走到一起的?”
这心无城府的性子,不得被裴公子拿捏得死死的?
叶起脱口而出道:“还不是因为莫同尘。”
吴掌柜一听这名字,浑然忘了自己原本好奇的事,疑惑道:“那位魔教教主?”
裴序抬起眼,眸底闪过寒光,“莫同尘被抓了?”
吴掌柜不是江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号人物。
定是有人到钱庄存赏银,银钱数额庞大时钱庄必须问明来源。
所以才会透露出此事。
叶起也想到这层,着急地看向吴掌柜。
被两人直勾勾盯着,压力属实不小。
吴掌柜摆摆手,笑道:“魔教教主重办婚宴的事,已经传遍南北七十二城。”
“听说那教主和她丈夫都已年近半百,如此还要重温鸳梦已然稀奇。若他们悄默声地也罢了,居然要宴请天下群豪,便是昔日仇敌,拿着请帖也能去喝一杯喜酒。”
“此举实在前无来者,所以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叶起呆愣愣地看着吴掌柜一张一合的嘴。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能听懂,但怎么连在一起就感觉一团浆糊。
莫同尘这是要疯啊?!还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哪?
裴序凤眸微眯,问道:“魔教地址有人公布?”
吴掌柜摇摇头:“细节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请帖上有地图。”
等有人告知房间已经准备妥当,叶起仍然百思不得其解莫同尘此举意欲何为。
正在这时,就听裴序轻笑一声,叹道:“好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