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屠夫身上的喜服里里外外全被汗水湿透了。

“去他妈的，老子不跑了。”屠夫摆了摆手，再也支撑不住躺在了地上。

“再跑下去，还没找到路呢，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商人也蹲在他身边，撩起衣摆擦额上的汗珠：“我也不建议再试下去了。”

“呸！”屠夫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夺过了闻足戒手中的喜牌。

“老子不跑了！什么鬼啊人的，与其累死，不如直接来害我啊！”

“你想干什么？”闻足戒正扶着腰顺气，看见屠夫扛着他的喜牌就朝凉茶摊走去。

“干什么？干鬼！”

小莲撑着纸伞站在一旁，听见他这句惊讶地问道：“你看出来哪个是鬼了？”

屠夫远远地指着凉茶老板说：“你看这里除了他，还有哪个是突然出现的？”

小莲似乎对他的推断不太相信：“我觉得还是小心些的好......”

“喂！”屠夫冲着凉茶老板大喝一声，怒斥道：“有完没完了？就算你是鬼也不能把人这么耍啊！”

原本正在给媒婆递茶的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什么意思？什么鬼？”

屠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走到摊主面前猛地举起了喜牌。

“咚——”

一声巨响。

可是屠夫的喜牌并没有落下。

众人惊愕之余，只见站着的小莲摇晃了两下，昏倒在了地上。

原本躲在人群里的商人不知何时拿走了铜锣，使出浑身力气砸在了小莲后脑勺上。

这一下可着实不轻，商人整个身体都因为惯性弯了下去。

“咚——”

铜锣清脆的声响不断在林中回荡。

商人喘着粗气，慢慢直起了身说：“这个女人才是鬼！”

......

“你在做什么！”凤凰吓了一跳，惊恐地盯着商人问道。

众人都默默站远了几步，谁也不知道商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何原因。

商人蹲下身，默默把小莲身上的纸伞拿掉：“你们看——”

大家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小莲，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闻足戒已经明白了商人的意思。

农民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小莲哆嗦着说：“她她她她……”

“这个女人，她没有影子啊！”

除了闻足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莲，夕阳的照射下，所有人的脚下都拖长了一道黑影，唯独此刻躺在地上的小莲身下，空无一物。

“啊！”凤凰惊叫一声，又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妈的！”屠夫朝地上啐了一口，大骂道：“被摆了一道！这个鬼从一开始就在跟着咱们！”

商人冷静地分析着：“她打伞，原来是为了遮掩自己是鬼的事实。”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没有影子的？”闻足戒问。

“没发现。”商人忿忿地用脚踢了两下小莲，“但从她知道我们在经历鬼打墙时，我就有些怀疑她了。”

商人指着媒婆和领队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她没和那些人一样，落入循环？”

商人的话顿了顿，忽然抬眼用不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你们不会真觉得她是个特别的NPC吧？”

“她能发现这个鬼打墙，当然是因为——她就是那个打墙的鬼！”

闻足戒推了推眼镜：“怪不得她一直在引导我们不断尝试，原来是想消耗我们的体力。”

闻足戒蹲在小莲身边，右手试探性地覆在了小莲的手臂上。

好凉！

这绝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等一下！”凤凰打断了商人，“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断，你没有发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吗？”

“没有。”商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所以赌了一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推断错了。”凤凰在空中做了个砸人的动作，“这一下下去，你可能就砸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那又如何？”商人抬起眼冷冷地盯着凤凰，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陌生人而已，死就死了。”

......

商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忽然闭上了嘴，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我的意思是，她是NPC，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并不是人，对吧？”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家能够安全地离开这里呀。”

气氛有些微妙，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没错，商人赌对了。

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放手一搏打破了他们原本停滞不前的局面。

可是，他刚刚说的话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陌生人？要说陌生人的话，他们在场的各位，哪个对他来说不是陌生人？

“你干什么？别拍我了。”

一片沉寂的局面中，农民拍了两下商人的肩。

正为自己一时失言苦恼着的商人，有些不耐烦地耸了耸肩，想要避开他的手。

农民却又拍了上来。

“老萨！”商人略显地暴躁地提醒道。

“我......我在这儿。”前方，一只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