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快暮时,童泽生在空地给羽嘉喂食。见叶锟在营房又是许久未出,门口四名持械士卫威严森森,但凡叶锟一入营房,便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童泽生暗自思量:照惯例,叶锟在营房里定是又要歇息一日半日的时辰。
再侧目扫去,见火头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童泽生放下手中食物,走近火头:“前辈,可否一叙?”
火头连忙抱拳道:“童将军之请,理当奉陪。”
两人向军营外的山坡慢慢走去,羽嘉头顶随行飞翔。火头边走边道:“老生谢童将军救命之恩!”
“何需谢我?不是前辈救我在先吗?敢问前辈,那日在粮仓为何助我,又舍命相救?”
“无有所为,只是那日偶见童将军夜行前往,便心生好奇,揣了一壶酒随后跟上,也想一探究竟……”
“前辈恐怕不是偶然见晚辈夜行吧!”
“童将军此话何意?”
“再问前辈,晚辈脚伤之时,您为何潜入我房,行那般……那般甚是怪异之举?!”
火头不答,转身走向一旁,迎风眺望远山远水。心里默默思量:此童泽生自来到军营,我便仔细观他。他,看似与叶锟那贼人推心置腹,然而,总觉他城府机谋与其为敌……敌人的敌人,便为我友……
“前辈……”童泽生轻声唤道。
火头回神,平静道:“自叶锟接替其父为镇西将军,镇守西北边关后。军中看似风平浪静,无有大的异常。然而,就在数年前,叶锟突然无诏带兵回中原……老生那时已不属士卒,只有留守西北边关军营。之后,先皇驾崩,新君登基,叶锟返回西北边关后不久,便如同其父叶昌当年一般,莫名其妙地在军中大开杀戒,凡稍有面生、来路微有不明者,均被莫须有的罪名处决或暗杀,更有莫名其妙失踪者……后来,老生冒死救下一名已受重伤的士卒,那士卒临死之际,让老生掀起他的袴角,只见他大腿上刺有一个鲜红的‘九’字。那士卒奄奄一息道:‘凡见此字,请前辈尽力相救’。说罢,他用尽最后力气举刃扎向那刺字,将其毁掉,便气绝身亡!”
火头深吸口气,继续道:“之后,老生想了许久,那‘九’字是何意?……既以死士相拼而潜入西尨军,定当乃忠义之士!然而,纵观天下,能与之抗衡的又有几许?……唯有那先太皇之子!九皇子!庄孝耤!”
童泽生心里已是万马奔腾不能平复,自火头一出口‘九’字,便立即想到:原来,在父亲、母亲被杀戮,家府被血洗后。宸亲王便已经着手缜密计划,而非鲁莽行事。只恨叶锟那暴虐之徒,太过残忍狡诈。宸亲王所遣入西尨军的斥候无一生还,才要愤然起兵、替天行道……而自己,却错怪于宸亲王!
童泽生狠狠自责时又听火头继续道:“自童将军来到这西北边关军营,老生便觉得你与众不同。便暗自决定,若你也是九皇子派遣而来,老生定当以命相护!所以,才找机会查探你腿上是否有刺‘九’字。”
沉浸在伤痛中的童泽生,瞬间赧然垂首,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嘀嘀咕咕的。”火头莫名其妙。
片刻,童泽生抬头,直视火头,逼近一步,面色肃然,字字有力道:“前辈,那士卒临死前有托于您,定是觉得您与他等行为一致。且,您的功力绝非一般军中将士所能及……此刻,您尊提先太皇!敬称九皇子!难道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