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方安排大家有序地上前。队伍越靠近,江南烟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越大。她紧紧抿着唇,生怕一张嘴,心脏就自己从口中跳出来,跑到那个男人面前诉说衷情。
终于轮到她。
尽管已经努力克制了,但她的双手仍旧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身量高大,跟个子娇小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了方便她披,他主动弯下腰。
“你叫桑吉吗?”
“对,我叫桑吉扎西。”
意外地,他的声音很温和,不似他的外表那般粗犷。
“快点啊,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江南烟这人不禁催,一催就着急忙慌昏头转向,更别提她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被咕哝了一句,她立刻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早已忘了既定的离开路线,只记得要退出人群。
后面的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后退,队伍本来就挤,便直接伸手推了她一把。
桑吉眼疾手快抱住前倒的她,然后高声呼吁大家注意安全。
江南烟自觉丢人,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跟随安保人员的带领往一旁走去。
桑吉随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望去,几不可闻地摇头轻笑了声。
有点可爱。
另一边埋头尴尬得脚趾抠地的江南烟走出人群后才反应过来。
他们,刚才,算是抱了一下吗?
他是下马后就被带到颁奖台的,浑身还冒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散发出的无尽荷尔蒙不禁令人血脉偾张。
这么想,她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怦怦跳。
他真热心。
而且,皎皎好像没说错,他浑身都硬邦邦的,很有力量的样子。
感觉,更喜欢了。怎么办?
她拍了拍温度过高的脸蛋,又晃了晃脑袋,不能再想了。
何皎皎看见她跑过来,见她脸红得仿佛发烧了般,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蛋:“发.情了?火烧云啊?”
“走开啦。”江南烟撇开她往观众席走。
“不是,你至于吗?”何皎皎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出的这个馊主意了,好像让这个怀春少女陷得更深了,她追上去,“你回蒲安,学校里什么男人没有,你非得喜欢这么个没结果的?”
她的话好像当头一棒,江南烟撅嘴咕哝:“想想也不行嘛。”
她无奈,她们家这倔姑娘,看似温温柔柔没有脾气,实则最有主见,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就怕江南烟这会儿嘴上不显心里默默憋什么招儿呢。
何皎皎拉着她胳膊,警告她:“你可别给我憋什么坏水儿。”
要不是刚才查了一下明天的机票已经售罄,她就拉着她连夜飞回去了。
——
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悄然隐没于地平线之下。星辰开始在天幕上缓缓亮起,闪烁着清冷而遥远的光芒。
远处在举办篝火晚会,人们围坐一圈载歌载舞。
何皎皎为了让江南烟不再记挂她一见钟情的那男的,硬拉着她出来凑热闹。
但她一向喜静,没待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悄悄躲到一旁。
她坐在草地上,双臂抱着小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发呆。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桑吉踏马而来的画面。
自由,热烈。那一幕她可以用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去形容。
以前有在路上碰见过好看的人,她欣赏,甚至也和朋友嘴炮过要“嫁”给他们。
但今天的这一场邂逅是那样与众不同。
她好像透过一场比赛看见一个人的灵魂。
那是她一直以来向往的。
恣肆。
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甚至到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可是,后天她就要走了。
她要回到蒲安,继续她的学习,按部就班地继续她寻常的生活轨迹。
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
光是这么一想,她就难受得想哭。
皎皎说蒲安多得是男人。她出神地想,可是,没有桑吉扎西了。
她径直躺下,深深吸了一口自然最纯净的空气,不由得分神:如果能生活在这里,那应当是极好的。
刚才为了躲清闲,她特意走远,在这一片只能听到微风拂过青草的低语。因而这会儿,有人走近说话的声音便格外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里。
她刚想爬起来走开,不料那两人的动作比她迅捷多了。她权衡一番,觉得自己这会儿站起来估计会打扰到人家,只好默默屏住呼吸装死,打算等他们说完再离开。
她在心里为自己不得已窃听的行为先暗暗忏悔一番。
“桑吉哥哥,恭喜你今天蝉联冠军。”
“谢谢。”
江南烟有些想真的死一死而不是装死了。
不是,谁能告诉她,她的正缘怎么变成孽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