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却躁动起来,像是有棵幼苗吸取了死灰的养分,居然穿破巨石,从缝隙中长了出来。
她要离开他,她要新生!
脑海内一直回荡着这个念头,她拿出手机,查看存折,然后准备定机票,飞到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下定决心把一切有关他的东西都丢掉。
在那几天,她真是前所未有地畅快,好像自己终于从某种束缚中解脱出来了。
直到登上飞机的那一天,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我们都输了。我是从头到尾都不可能赢,但你不一样,你知道吗?就在十天前,他的哥哥死去了,而他在哥哥死之前已经极度疲惫,一直在想要不要放弃他亲手打造的一切。
然后,他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中,谁也不见,公司的事情也不管了,把所有人都拉黑了,大家甚至以为他要自杀。
可我知道,他没有拉黑你,就在那一天,他给你打了个电话对吗?你好像没接。
然后过了两天,他出来了,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外貌倒是没变,可心变得冷酷无情了,如果你接了那个电话,一切是不是不一样,成为奚太太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就不是梦想了?”
是那天羞辱她的女人,林疏月想。
真的吗?她接了那个电话,真的就能改变这一切吗?
“我已经不想成为奚太太了,他累了,我也累了,我要走了,你也不必跟我再说些什么了。如果那一天能够重来,也许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没听女人后面的话,她挂断了电话,坐上了飞机。
明明说着不在意,可飞机上的她却显得极度亢奋,胃部和心口像是有火在烧,脑袋晕乎乎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飞机,只知道,当她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林疏月,29岁,确诊胃癌。
许久未见的父母出现在她身边,连快要高考的妹妹也出现在了她的病床旁。
受够了啊,真的受够了啊。
该死的小说,该死的虐文!
……
林疏月坐在奚彻身边,茫然地回忆着这一切。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死亡的具体模样,但一定是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的吧。
可恨啊,刚要开始,一切就要结束了。
她被一种强烈的不甘包裹着,顿时没了赏花的心情。
旁边的奚彻动了动,她忽然睁大了眼睛,再次好好打量四周。
她为什么要痛苦?不是应该欢心吗?
因为,在这里,在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地方,她没有爱上奚临,她还有很多选择。
她得到了新生!
“哇!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惊醒的奚彻跳了起来,脸颊开始发红。
“学长你被我吓到了吗?”
她看着这个在梦中也是早死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
奚彻显然被吓到了。
“学长,现在还早,跟我聊聊天好吗?”
她托着下巴,微笑着说。
奚彻摇摇头。
“噢!忘了给岁宁姐送生日礼物了!学长等等哈,我给岁宁姐发个信息。”
她一边打字,一边偷瞄学长,发现他似乎很想走,又被某种力量按着动弹不得。
“好哦,岁宁姐说她有空,学长,我们在这里等等她吧。”
她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抱着玩偶看着奚彻。
“你……你在我旁边,我说不了话……”
奚彻似乎是豁出去了,小声说。
“诶?我让学长这么不安吗?”
她看着奚彻面颊上可疑的潮红和他那醉酒般的神态,终于决定放过他,起身,走出酒店大堂,坐在了小花园的藤椅上,等待白岁宁。
奚彻刚开始还松了口气,但看到她坐在自己后面,与自己只有一面玻璃墙之隔时,破防了。
“学长,学长,这样你就能跟我好好说话了吧。”
她俏皮地眨眼,还敲了敲玻璃墙。
奚彻:毁灭吧……不,睡觉吧。
白岁宁下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林疏月和奚彻隔着玻璃窗对视,奚彻神情慌乱,林疏月游刃有余。
不过,她竟然能从学长的慌乱中察觉到几分睡意,果然,这么多年学长还是没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