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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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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阶下的部曲领命而去。

崔芜知道他要搜什么,无非是疑心自己与外贼串通,想从居所寻出蛛丝马迹。幸而她早有准备,将忽悠来的匕首藏在花根底下,想来部曲不会留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部曲并未从崔芜院落发现端倪,倒是孙昭身边的裨将匆忙赶来,下跪回禀道:“末将奉节帅之命封锁城门,可看守城门的校尉说,半个时辰前,有一队人马身着府中部曲服色,手持郎君手令,声称是奉命出城办事。”

“守城的校尉亲自勘验过,手令所盖,的确是郎君调动部曲的印鉴。”

崔芜在一旁听着,联系前因后果,不难推测出:那位不知来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费了偌大力气潜入书房,目的就是寻到这枚印鉴。

孙昭垂眸:“出城的只有人?”

裨将道:“这些人押送着车马,里头都是药材。”

孙昭曲指在案上扣了扣,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崔芜暗搓搓地竖着耳朵,只盼孙昭多说几句,好从字里行间推断出更多信息。

孙昭却一字不提,阴鸷锐利的目光终于转向崔芜:“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崔芜:“……”

她精神一振:机会来了!

崔芜当然不是脑子被板砖拍了,只是于她而言,“杖毙”未尝不是机会——她是学医的,知道不少让生命体征暂时消失的法子,虽说风险不小,可一旦装死成功,就能脱离节度使府,从此海阔天空。

纵然时逢乱世、风雨如晦,可对生有双翼的飞鸟而言,宁可搏击风雨,也不愿困守金笼。

她算盘打得响,却算漏了孙彦。眼看部曲上来拖人,他摆手拦下,竟然挡在崔芜身前:“请父亲暂留她一命。”

孙昭眼神不善。

“此女吃里爬外、勾结外敌,更欲离间你们兄弟情谊,”他审视着长子,“你还要为她求情?”

孙彦:“是。”

孙昭冷笑:“你可还记得,你未过门的妻子是吴氏六娘,不日便要完婚?”

孙彦道:“儿子没忘。”

孙昭:“你既没忘,就该好生处理明白自己的后宅事,而非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以致拖累己身!”

他一指崔芜,语气是少见的冷戾:“红颜祸水莫过于此,若留下她,只怕孙氏再无安宁之日。”

崔芜被“红颜祸水”四个字扎了心,嗤笑一声。

孙昭与孙彦父子俩的目光顿时扫来。

“红颜祸水?”崔芜慢悠悠地道,“孙节度,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儿子死皮赖脸,非要把我带回府里。”

“我是红颜祸水,那他是什么?靠下半身想事的种马?”

孙昭眼神森然,孙彦倒抽一口冷气。

他一直以为崔芜只是牛心左性转不过弯,今日才知,这女子根本是个疯子。

“你都听到了?”孙昭却并未发怒,想来如崔芜这般出身卑贱的“玩意儿”,也不值得吴越之主动怒,“你还要容这贱人活着?”

孙彦却道:“她虽不懂规矩,到底怀了我的血脉,还请父亲看在她腹中孙氏骨血份上,容她生产之后再作处置。”

孙昭:“……”

崔芜瞳孔巨震。

这个晴天霹雳几乎震散她的神魂,若非这些年的穿越际遇将心智磨练得足够坚忍,几乎当场失态。

她相信孙彦没说谎,这男人虽然既狗且渣,却不大会在这种事上瞎编乱造。回想起来,这些时日身体确实有些异样,只是崔芜满心满念都在如何落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以至于被孙彦占得先机,大约在命郎中为她诊治外伤时,他就发现了此事,只是一直没声张,就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拿捏她一把。

想通关窍,崔芜恨得牙根痒痒。

孙昭却犹自不信,当即命人寻来府医,为崔芜诊脉后,得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结论:“这位姑娘确实已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胎气尚未坐稳,需安心静养。”

孙昭不把崔芜当回事,却不能不顾及她腹中孩子。即便他不在乎,孙夫人也不能答应。

“这毕竟是彦儿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咱们孙家的骨血,”她说,“旁的我不管,孩子必须留下!”

孙昭还有犹疑,实在是孙家这个亏吃得不小:“她如今就敢仗着彦儿宠爱勾结外人、离间兄弟,若真生了孩子站住脚,指不定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背手在屋里踱了两圈,下定决断:“孩子可以生,人却不能留,不然和吴家也不好交代。”

孙夫人想了想,应承了。

***

孙家的这番打算,崔芜并不知晓。托身怀六甲的福,她没有立刻被拖出去乱棍打死,而是获准回到原先的偏院,由郎中为其诊脉安胎。

这对崔芜而言,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她虽暂时逃过一劫,院落看守却越发紧密:屋里两个婢女近身伺候,院子里亦有四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待命,更别提院外的部曲暗卫。

如此里三层外三层,彻底断绝了逃跑的可能。

比坐牢更棘手的,则是她腹中多出来的生命。

这是崔芜从未想过,或者说,拒绝考虑的可能。现代人的灵魂没有“为母则刚”的觉悟,也不具备繁衍血脉的本能,而这孩子来临的时间点太微妙、太尴尬,仿佛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她,身不由己的无奈与尊严被打碎的屈辱。

这让崔芜胸口烦闷,恨不能大吼大叫,或者抓起陈设乱砸一通。

但她终究克制住自己情绪,因为这时孙彦走了进来,目光落定在她身上,好似覆了一层严霜。

“一早提醒过你,节度使府不比旁的,趁早收起你那些小聪明,”他的视线下挪到崔芜腹部,略略缓和,“若非你时运不错,如今已被拖去乱葬岗上。”

崔芜还没从震荡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仿佛一条鸿沟,将她阻隔在“逃跑”的另一端。

因为这一点,她无法对他产生期待,血脉相连也不行。

“我宁可被拖去乱葬岗,”崔芜平静地说,“好过被困于孙家后宅,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孙彦不意她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危机,脾性还这么刚硬,一时怒恨交加。然而随即,他想起医者所言,崔芜胎气不稳,又将到了嘴边的发作生生压下。

“你以为你是摇尾乞怜的狗?你可知如今的世道,多少人想当一条太平犬都不得!”孙彦冷笑,却不欲详说,唯恐漏了一两句口风,被她知晓地理风貌,趁机逃走,“你一介弱质女流,离了节度使府能有什么下场?好一点的,被人牙拐了卖入青楼,若是沦为菜人,连具全尸都保不住!”

所谓“菜人”,就是每到王朝末年或是饥荒年代,贫苦百姓为了给家人寻得一线生机,被迫到市场上,将自己当作肉食卖掉。

那是史书中最为黑暗的时代,惟其如此,才会引来执笔者“四海渊黑,中原血红,有生不如无生,为人不若为鬼”的感叹(1)。

崔芜并非困囿闺中的乱世土著,对府墙外的腥风血雨有着清晰的认知,但她依然向往墙外天地。

“即便是再次卖入青楼,或是沦为菜人,也好过被困在后宅当妾,”崔芜说,“至少,我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孙彦一时恼恨,一时又不解——不明白她一介纤纤弱女,怎会有这般烈性的脾气,哪怕知晓怀了自己的骨肉,也不肯说一句软和话?

“你连我这节度使府都走不出去,还说什么选择自己的路?”孙彦冷哼一声,心中恼意勃发,只想不遗余力地敲断崔芜傲骨,“真不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

崔芜不是圣人,被他一句话激得热血上头。但过往十年的摧残磨砺,足够她在需要冷静的时候保持理智。

她就这么冷静到近乎冷漠地看着孙彦,一双点漆眼眸好似深潭,不见底。

以孙彦的城府,都被她看得心头微凉。转念一想,这女子已然有了自己的骨血,只要顺利产子,心思便算安定下来,再做些水磨工夫,总能叫她心甘情愿地服侍自己。

打定主意,他语气也和缓了许多:“你且安心养胎,待生下孩子,我自能说服父亲母亲,给你一个名分。”

“我亦打听过,父亲为我定下的吴氏六娘温柔贤淑,闺中颇有令名。只要你安分守己,用心服侍主母,她必能容你。”

他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描述出来日的屈辱与压抑,而她是戴着镣铐的囚犯,即将被押入无边金笼。

崔芜郁气上涌,陡然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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