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古坡遗址。
璞玉躲在圆柱底下乘凉,编织袋放在屁股旁边,手机一阵一阵的响。璞玉听得有些烦了,连同手环一起,设置了三个小时的免打扰。
6到8月旅游旺季,古坡下边的骑士广场挤满不同肤色的人,成群的鸽子被游客惊飞喷泉边,忍不了饲料的诱惑,爪子刚刚着地,一下又重新飞回到阶梯上,脑袋一帧帧地啄着小米粒一样的东西。
璞玉今天穿得很清爽,白色的老头背心搭个夏威夷大红花裤,顺手在卖鸽子饲料的地方买了顶草帽。一整套配下来,堪称“不伦不类”,不过还是脸在江山在啊,刚才路过那棕毛胡子大汉瞅见璞玉两瓣屁股占了三个位置,刚想张嘴教育一番,等到璞玉摘下墨镜整张脸露出来的那一刻,大汉娇滴滴地笑了笑就离开了。
“给。”白杨回来了,手上拎着两个冰激凌,手肘夹着一件防晒外套,统统给璞玉递过去。
“我不要防晒衣。”璞玉只接过两个冰激凌,转身想走人,被白杨直接拎回来。
“太阳很大。”白杨说着就要上手替他穿上。
“都穿背心了,还管什么太阳不太阳。”
“穿。”
“不。”
“穿。”
“不。”
“离婚。”
“不。”
“那行。”
“哎。”
璞玉一惊,连忙拉住人。
“穿穿穿。”
白杨不是那种拦着自己穿什么衣服的人,去热带群岛度过好几次假,穿过数不清这样式的老头背心,怎么这一次就管了呢?
璞玉抬起右手,手放进袖套里,低头。
知道答案了。
这老头背心臂弯处尤为宽敞,肩带细一些,领口还格外低,只要一有风吹过来,胸上那两点春光展露无遗。
“噗嗤。”
“你笑什么?”白杨拿起包,牵着人往前走。
醋精。
璞玉心里念了一句,没说出口。
白杨今天穿着天蓝色衬衫,灼烈的太阳下,衬衫纽扣从最底下那一粒系到领口最上边那一粒,遮得严严实实,完全不像来旅游的,倒是跟他原本的性格很贴。
璞玉迈下阶梯,视线一直看着他后脑勺。
这十几天下来,璞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白杨变得越来越粘人,这种粘糊在克雷洛一行之后尤为明显。从前都是璞玉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吊在他身上,现在全反过来了,甚至在事后,璞玉迷糊间,将睡不睡的时候,眼睛缝里看见他钻进自己的肩窝臂弯里,直到自己完全睡去前,那道灼热的视线都没有移开。
事实上,璞玉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晚指挥室的场景总止不住溢出来,垂落的手臂和苍白的脸色,还有地面上的枪。
......
“玉玉?”
“嗯?”璞玉回过神。
白杨低头,微微掀开他的太阳帽,又捂了捂额头,问:“不舒服吗?不舒服我们就回酒店了。”
璞玉正想回话,嘴张到一半,一波鸽子往这边惊飞过来,白杨眼疾手快将人收进怀,挡了不少,但羽毛还是飞得满嘴都是。
“呸!呸,噗。”
“白杨。”璞玉愣了,抬头呆呆地看着白杨。
“怎么了。”
“鸽子屎是甜的吗?”璞玉砸吧嘴,舔了舔嘴角。
“...那你是嘴边的冰激凌。”
“欧。”
不得不承认,人的心境很大程度上受到所处环境的影响。从圣莉亚大学一路走到克雷洛,飞过艾吉尔山野再到现在的希腊古坡,克雷洛那段心情最不佳,看到一石一木,总克制不住回想当时有多艰难,命差点没了。
现在踩着坑坑洼洼的鹅卵石路,虽然硌脚,闷热的风吹来还带有点鸽子屎的味道。
但,这里是璞玉跟白杨求婚的地方,现在一闭上眼,路人雷动的掌声,街头艺人吉他F调旋律回响在耳边。
“到了。”白杨牵着璞玉走到一处欧式建筑的木屋,门口右侧的标牌有十几种语言,一览下来都是同一个意思——塔罗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