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沧山看完折子,郑聿伸手拿过来合上,让沧山去休息。爆炸伤及肺腑,沧山呼吸间隐隐都有血腥气,然而罗摩堂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塞外情况如何?”沧山问。
罗摩堂内乱,沧山胜利可望。不过仍有几家泯顽不灵的帮派倾向左势,郑聿奉命清剿已进入尾声,听说沧山在河谷药堂受袭,匆匆忙忙赶了回来。郑聿认为蒋周气数已尽,随时可以杀他。
沧山指指郑聿拿在手里没有打开的折子,“你看看。”
郑聿打开来看,吃惊道:“怎么会把蒋周给跟丢了?”
“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沧山坐案已有两个时辰,伤势过重的身体有些坚持不住,往后靠在椅子里,眼神犀利,“本君已经警告过他不要插手罗摩堂的事,看来他活腻了。”
郑聿拱手道:“属下愿亲自带人去追回蒋周,用他的人头作为天君升任堂主的贺礼!”
沧山却摇了摇头,并非不准,而是另有安排,“你不要动手,让别人去办。”说完动动手指,近卫会意走出。
不一会,两个护卫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走进书房,近卫回到沧山身边。
“他是?”郑聿疑惑,从河谷药堂带回来的杀手还没受刑,这个浑身血口的人又是谁?
沧山还真不知道以什么心情介绍这个人,“禅柯寺,老鬼。”
郑聿听了禅柯寺三个字,眉头微微一皱。昏迷中的盛槐被谈话声吵醒,沧山示意护卫把他放开。盛槐衣服破烂,血流缓缓,他自顾自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在黑岩山庄内还从未有刺客这般随心而行,郑聿呵斥道:“这里岂有你坐的地方!见了天君还不快跪下!”
沧山摆摆手,郑聿只好不再追究盛槐,面向沧山,“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返回来刺杀天君的吗?”
沧山斜靠椅背,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说:“禅柯寺上一个进入黑岩山庄的人是无常,这回又来了一个老鬼。你能想到他不是来杀人,而是来救人的吗?”
在河谷药堂时,他小看了盛槐杀人的决心,即便武功不占优势,也要用尽手段除掉目标。可这一次他万万没想到盛槐不是为了来杀自己的。
郑聿感到意外。
沧山看着盛槐,道:“你想救地牢里的那个杀手,先帮本君去杀了蒋周。”
盛槐道:“我的目标是你。”
“你人在黑岩山庄,就别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郑聿说着已站到沧山旁边,防止盛槐突然发难。
一个杀手冒险来山庄救人,这已经勾起沧山的探索欲,“既然你不愿意,那么很不幸,在本君升任正堂主那日,那个杀手的尸体会成为点燃篝火的燃料。”
“你错了。我只担心他扛不住你的审讯,会出卖禅柯寺,所以才要来灭他的口。现在你要杀他,正合我意。”盛槐的眼神没有出卖内心的想法,只展露出无关紧要的漠然,狠心。
沧山有些看不透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难道盛槐真不是为那个杀手而来?沧山的目光往旁边郑聿扫了一眼。
郑聿开口道:“老鬼,不管你在不在乎,杀蒋周总比杀天君容易。禅柯寺给你的酬金是多少,我们可以给你双倍。”
盛槐想了想道:“三倍。”
沧山笑道:“好。我还要你杀一个人。”
“谁?”
“苏筇。”
盛槐看看沧山身边的郑聿和近卫,“堂主身边能人不少,为什么要让我去杀苏筇?”
交易谈成一大半,沧山向合作伙伴表达了自己的信任和诚意,“你听说过圣医苏星雀吗?我九死一生活到现在,多亏有她救命。而她,是苏筇的母亲。”
苏筇跟蒋周联手想借机杀掉他。这件事沧山没有证据,即便证据确凿,他也不能让罗摩堂动手。杀死苏筇,这事不能让苏星雀知道和罗摩堂有关。
盛槐语气嘲弄,“当娘的这边救你,你却要杀她儿子。”
郑聿听不下去,他还不知道沧山为何要杀苏筇,本能辩驳维护,“你没资格说天君!”
沧山冷酷道:“本君若不念及救命之恩,苏家一脉都得死绝。蒋周让你在河谷药堂刺杀本君,给他出主意的人就是苏筇。现在蒋周手下无人可用,他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能帮他的人也只有苏筇。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在一起,你下手也方便。”
盛槐说:“苏筇救蒋周,不一定是想让他活着。”
“你很了解他。不过本君要确认蒋周是真的死了。”沧山做事讲究的是斩草除根。
盛槐提出要去一趟地牢,沧山答应了,并传来大夫给盛槐看伤,还给他备了一套干净衣服。
罗摩堂的地牢壁墙坚厚,内里九曲八折。前几日盛槐探入地牢来寻柳裵,正是被这迷宫般的布局拖延了时间,才被牢卫发现闹出了动静。好几层墙壁之外的事情传不到被关在深处的柳裵这里。
盛槐隔着牢门看里面被关押的人。这段时日柳裵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乍见盛槐出现还以为是幻觉,黑岩山庄守卫森严,盛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等人走了他才惊觉回神,一连喊了几声“师父。”已是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