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涧无法卷入他们的武力冲突,只能在旁劝架,“陆修闻,他们只是担心完不成死令的后果,这才一心要杀碧荷姑娘。这件事的原委他们根本不知情,也算是无心之过。这次你就饶了他们。”
“无心之过也要承担代价,谁动的手我就杀谁!”陆修闻怒道。
“人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冲我来!”柳裵态度强硬,毫不退让,“这是少主下的命令,你找我们撒气算什么?”
提到少主,陆修闻的眼神兀然冷了。
盛槐向徐灵涧使了个眼色,徐灵涧会意,赶紧把柳裵拉出去。邓明明站在书房外面,毒素留下的痕迹没能完全消除,脸部边缘全是青黑血丝。
邓明明幸灾乐祸道:“要是你早点让盛三来见我,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这段时间陆修闻和常安纠葛不断,龃龉更深。杀碧荷不是任何一个雇主出钱买命,而是常安嫉妒到极点的愤恨。只要陆修闻退一步,常安可能就不会赶尽杀绝。可这一步,陆修闻退不了。
盛槐忙于公事,对常安和陆修闻之间的弯弯绕绕不知情。陆修闻对下令的常安怀有六分很,对亲手杀死碧荷的柳裵便有四分恨。
书房内,盛槐让陆修闻继续,打完三拳,出过气就别再追究碧荷的事。这几拳不一定能让陆修闻消解仇恨,但能让他消气,不去想着杀了柳裵报仇。
陆修闻抱紧拳头,“还有两拳,你可受住了!”
两拳,可以是蜻蜓点水,也能是雷霆万钧。打死一个人不在话下。
柳裵再度冲进书房阻止要动手的陆修闻,邓明明把他拦下。毫无意外,这两个人一触即发,直接在书房里动起手来。
徐灵涧只擅潜伏暗探,武功比之屋内几人差远了,拉架拉不了,劝也劝不住,干脆随他们去。
常少主的书房布置精致,噼啪一顿响,雕花台面裂了,松山屏风被踩在地上。柳裵和邓明明对彼此积怨已久,下手格外狠。
一击重拳落在胸口,宛如冰锥刺进心腔,盛槐踉跄后退几步,捂住胸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师父!”柳裵被邓明明缠住无法脱身。红木书桌在打斗中毁坏,伴随着一声巨响,桌子裂了。
“陆修闻你别冲动!”徐灵涧没想到他真下这狠手,急急跑到盛槐身边查看情况,“怎么样?”
盛槐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徐灵涧转而又去拉住陆修闻,被一把推开。
陆修闻又是一拳要打出去。
“够了!”常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
拳头离盛槐的太阳穴只有一指之距,陆修闻停下手,死死盯着面前的盛槐,眼中怒火更盛。
听常安喝斥时,邓明明立马收手。柳裵没收住势,一脚踹在邓明明身上。
“蠢货,少主来了,”邓明明疼得龇牙咧嘴,此时不好再还手。书房七零八碎,两个人都跪下来请罪。
常安脸色难看,婢女禾婇温声细语,请众人移步前厅向少主禀报事情,她会收拾好这里。
各栋竹院门户紧闭,湖岸空无一人。环湖的悬崖半空有风吹过,发出轻鸣呼啸。
前厅肃静,该回禀的事情已经全部禀完。盛槐和陆修闻像冰块一样杵着,徐灵涧不想看他们闹得这样难看,好好劝解一番,未能化解僵冷气氛,只好看向坐在上首的常安。
书房闹事,常安刻意回避。陆修闻一向铁面无私,曾因分堂杀手为女人坏事而严厉处罚,然而他自己却为一个女人大发雷霆。这样的场面,常安不忍看,也不敢看。
“拆了我的书房要造反吗?”这是常安进入前厅后说的第一句话,玉瓷白润的脸上有明显的愠怒,“盛三,你教的好徒弟。”
那一拳让盛槐内伤不轻,心腔冷痛,他垂首告罪:“少主见谅,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
责问不是针对盛槐,真正让常安生气的也不是其他人。盛槐和徐灵涧告退,陆修闻也要走,被常安叫回。
走出前厅的徐灵涧关上房门,与盛槐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柳裵在外面等的心急,他脸上被邓明明打出几块淤青,一见盛槐出来立马迎上去,忿忿道:“你干嘛非得受他的气?陆修闻已经恨上我了,你这是白白挨打。我们是奉少主的命令行事,他凭什么找我们的麻烦。”
关心急切,柳裵伸手抚上盛槐被陆修闻打红的脸。旁边还有人在,盛槐推开他的手。徐灵涧暧昧的笑了一下,不多说什么。
邓明明跟柳裵一样满脸是伤,对盛槐说:“如果那天是你来给我送解药,我就会告诉你碧荷不能杀。可惜啊,有人心眼小,不让我们见面。”
徐灵涧一直为自己没能阻止这件事懊恼,一听这话,难免生气,“我看你就是不想说,等着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吧。邓二,你少吊死鬼擦粉,在这假装善人。”
“我懒得跟你吵,”邓明明白了徐灵涧一眼,大手揽上盛槐的肩膀,别有深意的拍了拍,“常安不是他爹,你也不是你师父,没必要搞忠仆那一套。盛槐,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裵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个人,方才连脸都不让他碰,这会倒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心里冒起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