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她也没想到你们会写身份名呢？”许衿想，毕竟一开始易往写的就是别人的名字，江双双的阻止也印证了写上去的名字对应着天赋的去留，“她最开始的预期应该是所有人都写原名，所以当你们写身份名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惊讶。”

“但我注意到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猜这是因为她的预期又改变了，她以为我和谢雨也会学着你们两个签身份名，”许衿分析道，“因为我们没有如她的意，所以她又生气了。”

“因此她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全写一种格式，”易往总结道，“要么全都没有天赋，要么全都有。”

白日梦说：“那后者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可惜，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

“很简单啊，”许衿忽然说道，指尖捻了捻包里的那把小钥匙，“我们去看看她在那张纸上添了什么不就好了吗？”

白日梦一拍脑门，直呼：“对哦！她昨晚走的方向明显就不是楼梯，如果我是她肯定要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先放回办公室才对，所以我们一会儿直接去找办公室就行了！”

其实许衿并不确定名单一定就在办公室，毕竟江双双都不一定是老师。

骄阳中学的食堂很大，但如今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个学生的踪影，相当反常。

更加奇怪的是打饭的师傅仍然在窗口站着，就好像只是为了迎接他们而工作。

他们都没有饭卡，但刷卡的时候木偶般僵硬的的师傅动了动浑浊的眼球，手臂机械地指向了挂在玻璃窗口上的一张褪色的磁卡，于是几人轮流用这张卡付了饭钱。

许衿是最后一个，他拿到卡后将其快速地翻看了几遍，可都没能看到任何能代表这张饭卡归属的标识。

哐哐。

师傅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催促般锤了锤桌子。

没办法，许衿往窗口里看，发现食物居然比他想象得要好，虽然比不上上个故事里皇宫特供的早餐，但至少卖相够了。

但他还是只买了两个最保险的馒头。

师傅装袋再递过来的动作一气呵成，许衿把饭卡贴到读卡机上，发现扣款后的余额还有五十二块八。

塑封饭卡边缘泛着霉斑般的黄渍，液晶屏显示“余额：52.8”的数字时，总会在“。”处诡异地闪烁，像一只不断眨动的独眼。

许衿摩挲卡面时，竟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用指甲刮开，是极小的一行字：别吃红色食物。

许衿又往里看了一眼，确认早餐当中没有红色的食物后才放下心。

许衿不经意间顺手将卡放进了口袋，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师傅的呵斥声。

地下食堂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泥棺椁，采光极其之差，寥寥几盏顶灯在潮湿水汽中晕开了昏黄的光圈，照亮了漂浮在空中带着油腥的雾气，不锈钢餐台反射出扭曲的人形，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学生正在排队。

整个食堂极其压抑，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油腥味在折磨着人的鼻腔。

许衿放回饭卡，几人不约而同地买了可以外带的食物，于是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食堂。

“话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白日梦面无表情地嚼着手里的包子，才知道原来全天下的学校食堂都一个味儿。

谢雨惊讶道：“后半夜吗，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真不在宿舍？”白日梦咬包子的动作都顿住了，他解释道，“昨天许衿和易往遇到梦魇了，我把他们叫醒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女寝，结果发现你不在。”

“哦，是这样，”谢雨没想到这都能被抓包，“女寝不是离教学楼近一些吗，也不知道你们看到没，反正我差不多四点多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坐在教学楼楼顶，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就去教学楼看了一眼。”

“你们宿管不管你吗？”白白梦疑惑地问。

这次用不着谢雨回答，易往忍无可忍地敲了白日梦一个栗子，“你当她天赋跟你一样是摆设吗？！”

十万个为什么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的都是什么废话，乖乖闭上了嘴。

谢雨继续说：“但是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吧，当时惊天动地的响声就是那个人发出来的——她跳楼了。”

许衿问：“所以是谁？”

谢雨的语调变得有些奇怪，她轻声说：“尤婷。”

许衿怔愣，他猜到这人应该是他们认识的人……但为什么偏偏是尤婷呢？

可走到新教学楼底后，惊人的场面出现了——血肉模糊的地面上七零八落地沾满了单薄的白色纸张，但血肉的中心处居然空空如也！

水泥地上绽开一朵硕大的锈色血蔷薇，花瓣边缘是喷溅状的组织液，花心处却空得瘆人。

染血的答题卡如褪鳞的蝶翼散落四周，每张都被泡得发胀，边缘卷曲着翘起，像在无声尖叫。

锈红色的血迹浸染了整个地面，如一桶泼墨洒在画卷上，许衿被这一幕震撼到，反应更大的是白日梦，发酵了一晚上的血液与组织混合液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差点把刚吃的包子吐出来。

易往径直走向腥臭味的中心，他蹲下身，将原来尸体所在地周围的血迹都细细观察了一遍。

许衿则是感兴趣地察看着地上被血浸得斑驳的纸张。

它们不单单是白纸，而是答题卡，且都有一个共同点——左上面的考生姓名都是尤婷，无一例外。

更耐人寻味的是，尤婷每一科的分数的分数，都趋近于满分。

这例是让许衿想起了两个人——小文老师教的那两个“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