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林映春与陆岳两个人商讨了许多,可还没等来皇子朗对她的召见,便得到个坏消息。
外面传进消息,比奥一行人的行踪被高崎的手下发现,且双方已经交锋过一次,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了。
这对林映春和陆岳来说无意是个重磅消息,来不及商议如何应对,陆岳便被丘吉喊走,而林映春,则被带到了皇子朗的病榻前。
皇子朗拖着病体倚在身后的锦被上,气若游丝,林映春进来的时候有看过他的脸,真个是面无血色、双眼无神,就这还能发号施令,也是个人物了。
而皇子朗的身旁,立着神色憔悴的正田,看样子这两日也把他折腾的不轻,不知道是不是也如皇子朗一样受了伤。
林映春从进屋到现在,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等到皇子朗开口,只不过那点子声音,正好能让正田贴着耳朵才能听得清。
“林小姐,想必今日陆大人已劝诫过你,接下来殿下会派人带你去与西国将领交接,还请你务必‘谨言慎行’!”正田音色非常凝重,出言转达。
而后,正田将林映春要交接的话徐徐道来,与林映春所料不差,皇子朗这位渔翁,堪称贪得无厌。
一队人马派去围堵比奥,而另一队人马派去与西国将领传达盛国人在关口将比奥一行人坑杀的消息,再抛出合作的橄榄枝,壮大瀛国势力,只是这般拙劣的说辞,若无十足证据,那将领亦不会相信。
皇子朗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下巴轻点,示意正田拿出一封血书,而血书的背面,则是比奥随身携带的本国文书,这还不算,当正田领着林映春来到出行队伍,她才知道他们最大的筹码是什么。
那是两位……叛变的使臣。
林映春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背叛,既然局面已经形成,那这两人便会给她此行造成不小的麻烦,说不得会影响西国将领对她所说实情的判断力。
除此之外,队伍里那名据说精通西国语言的长袍男子,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不过他为敌人做事,上来与林映春打招呼时,林映春倒是不怎么想与他攀谈。
那人倒也不恼,始终跟在队伍里,距离不超过林映春前后几丈,时时上前与林映春用海外语言搭话。
出府后,两人坐上同一辆马车,男子自述姓石,名峰,又开始喋喋不休。
他的海外语言虽然流利,发音与用词却蹩脚地不行,林映春实在不胜其烦,特意选了晦涩难懂的海外古言作词,迅速脱口而出:“没想到你这么健谈。”
她的语速非常快,且又突兀,石峰压根没察觉到这是海外语言,从自言自语中跳脱而出,愣了一下:“姑娘说什么?”他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
林映春眉头悄悄放松三分:“没什么,方才那是我的家乡话,一时忘了。”
闻言,石峰不由得露出一丝轻蔑,怪不得他听不懂:“没想到姑娘不仅念旧,还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我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见姑娘回答,莫不是觉得你的能力不如我?”
只怕他是将将自己当做自己前路上的敌手了,林映春心中好笑,眼眸流转,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石峰。
此人一身读书人的长袍,若是除去脸上的四分虚伪,也能称得上君子之姿,只是他喋喋不休,追根问底的态度,硬生生将那一丝读书人的气质变成了锱铢必较的自负。
“石公子方才一番海外话说得极为‘地道’,小女子沉浸其中,有些话仔细咂摸过,这才后知后觉其中语法之妙,公子见谅。”
她与他计较什么呢,一个无能的叛国奸臣,此番有陆岳在,只怕下场不会好到哪儿去,说不得一网打尽,可小鱼小虾,也是不能放过的。
“哼,还以为高大人找来的人能有什么不凡,这般看来,不过如此。”说罢,石峰再不像之前,处处试探,一挥袖袍,闭目抱臂休息去了。
林映春乐得清净,撩开车帘,洗洗眼睛,将石峰那副小人嘴脸抛在脑后。
马车外的景致不断后退,林映春不由得想到上次坐马车时,还是陆岳作陪,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应当是与皇子朗的手下一同围堵比奥去了吧?
……
高崎宅邸地牢。
那间关押过林映春的地牢此时人满为患,高崎、丘吉、左森,还有四个死士蹲守在牢房四角,而中间,则是一位被穿了琵琶骨的男子,手脚皆被锁链扣起。
“陆大人果真用情至深,以自己做担保,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高崎站在陆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左森与丘吉跟在高崎身后,一左一右,此时也凑到一起:“他竟然是陆玉!”
丘吉那双阴柔的眸子紧紧盯着陆岳,缓缓回应左森的话:“是啊,盛国那位少年将军,杀了我瀛国战场上多少好儿郎。”
陆岳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高崎盯了他半晌:“既然殿下为你作保,我就当你是自己人,可这穿骨之刑,却不能为你免除。”
皇子朗要留着陆岳,高崎自然提醒过其中存在的潜藏威胁,唉!也罢,只赌这一次,一旦林映春那里传回异动,他亦能即刻将陆岳击杀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