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若是一般的孩童面对几个大人如此态度,恐怕原本做事时的不以为意现在也已经变成恐慌的后悔。
“昭阳确实有错。”秦英鸾开口道。
刚要说话的钱斗闭上了嘴,康顺侯抬起了头,丰勉面露欣慰,鲁国公正要开口。
只听秦英鸾斩钉截铁的道:“昭阳不应该罚他六十仗,而是应该将他当场仗杀!”
“公主!”
秦英鸾从椅子上跳下来,先走到康顺侯面前,正正好好的站定在他跪着的前面。
“纯孝?”秦英鸾哈哈一笑,“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纯孝?”
“简直是哄堂大孝了!”
秦英鸾又进一步,迫使康顺侯仰头看她:“康顺侯,本宫问你,程乐与程橙是不是你的儿女,是不是程老夫人的孙子孙女?”
“这……这当然是。”
“当日程将先是醉酒买果后又屡次推搡程橙,不顾及父亲祖母心情,此为不孝!几次出言侮辱威胁他们兄妹的姨娘,此为不仁!”
“对摆摊养女的摊主毫不体恤言辞十分刻薄,此为不义!对天子之女顶撞不逊后又不知悔改,此为不忠!”
秦英鸾一甩衣袖,语气慷慨的对天子道:“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合该把他当街打死!”
几人瞠目结舌,钱斗率先喝了句“好!”。
康顺侯已经被她说的冷汗直冒,直觉不妙。
他是个没用的,可丰勉却还有话要说。
他冷哼一声,凛然道:“公主此言未免夸大其词,再者说,便是程将有错,难道公主便没有吗?”
“女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女子本应清闲贞静,动静有法,历朝历代无不以柔顺温良为嘉品,公主身为皇室子女,本应以己身言行为天下标范。”
丰勉越说越激昂,头颅高抬:“岂能当街行粗俗之事,再于天子处理朝政之处大放厥词,臣羞于与之共言!”
我的个天老爷,鲁国公瞳孔颤抖,完了完了,这不是我能掺和的话题。
鲁国公恨不得找个地方缩着,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更是后悔掺和进来。
而刚才还在看女儿大展神威的天子眉间也涌起一股愠怒之色。
这丰勉又犯他那古板的臭毛病了,真该之前就给他一撸撸到底!
秦英鸾这会却不见刚才那字字珠玑的样子,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丰勉,先笑开了。
“以往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丰大人的故事,今日算得上第一次认识丰大人,这一看却不像传言所闻。”
丰勉不为所动,而钱斗捧场道:“公主此话怎讲?”
秦英鸾轻蔑道:“以往听说丰大人无畏权势,直言敢谏,可今日一见,不过是一欺软怕硬的下流小徒而已。”
卢为前面不发一言,这会却正色道:“公主此言差矣,丰大人刚才所言虽过于严厉,但朝中内外谁人不知丰勉大人以直道事君,禀正气而行,堪称风骨凛然。”
丰勉听了秦英鸾所说而含怒的面孔微微缓和了些许,对卢为一拱手。
“哦?”
秦英鸾好奇的开口道:“那我怎么没听说,二十几年前丰大人对贤安大长公主也像今日这番慷慨直言?”
她此处所指自然是贤安大长公主入宫怒斥先帝一事。
“你!”丰勉不想她竟会提及此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怒目以视。
“怎么,难道当年丰大人竟不在朝为官?”秦英鸾对他的怒色不以为意,笑眯眯道。
说完又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那倒是昭阳错了,给丰大人赔罪。”
看着丰勉无言以对的模样,天子“咳”了一声,好整以暇道:“这你便不知道了,丰大人可是十九岁便以科举入仕,名满衡都啊!当时怎么可能不在朝。”
天子现在心情这个舒爽啊,简直像行走在沙漠里汗流浃背时,恰好有人把冰凉爽脆的西瓜给喂到了他嘴边一样。
他又苦恼的道:“不过朕还真记不清了,爱卿啊,你当时是在哪处任职啊。”
“回陛下,”丰勉这会哪还有能耐高抬头,勉强维持着面上的表情,“臣当时也是任职都察院。”
“原来如此,”秦英鸾冷哼一声,“贤安大长公主所谓乃是为天下考虑,匡扶皇室正统实乃巾帼豪杰!”
“再者如今宫内择选女官,宫外设立女学,准许立女户行女商,可见我景朝已逐渐摒弃糟粕之言,而你,还活在过去,活在死板的旧书里!”
再次一甩衣袖,定下结论:“同为皇室公主,丰勉你不敢在二十年前对贤安大长公主进言,却现在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为难我,全然是欺软怕硬,以大欺小之徒。”
她伸手指了指康顺侯与鲁国公等人,又道:“打着一副大义的旗子维持自己的清流名声,你比他们更可恶!”
“我秦英鸾,才是羞于与你说话!”
见好就收?
不可能!
就要追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