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砚的房子里怎么会没有练功房。
但秦央搬进来后从来没有进去过,一间简单的房间,四周都是镜子,一旦跨入,你就看到各个方位的自己。
前面、左面、右面,如同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以前的秦央不在意这些眼睛,那夜后,她开始恐惧,觉得那些眼睛都带着歧视、厌恶,最后,化为谩骂,乃至诅咒。
裴云霁的眼睛里带着厌恶:“你的母亲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怎么那么恶毒,你也不是好东西。你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克星。”
她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坐在地上,盯着前面镜子里的自己。
身后的门打开,一道人影映入镜子里,纤细的身影,眼中带着星辰,满室盈光。
秦央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星辰璀璨般的秦时砚,也不想去看卑微、狼狈的自己。
她们之间,从来都是不般配的。
秦时砚性子果敢,为了自己的梦,甘愿放弃闪耀般的留学生活,她在脱离自己的梦后,又可以在秦家乃至在景城迅速站稳脚跟。
而自己呢,平凡极了,像是蝼蚁。
“央央,睁开眼睛。”秦时砚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举止亲昵,如同小的时候,秦时砚喜欢可爱的孩子,恰好秦央就是那样的,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的,乌黑明亮。
秦央骨子里对她的依赖感很深,在听到话后,反射性睁开眼睛。
镜子里,她看到了璀璨的星辰和一个破布娃娃。
“站起来啊,坐着干什么。”秦时砚又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像是哄着幼儿园里排排坐的小朋友。
她用纤细的指尖安抚着秦央,指尖从发顶滑下来,落在她的后颈上,戳了戳雪白的肌肤,最后收回手,带着眷念不舍。
秦央没有动,仰首看着她,长发盘起来,露出干净修长的脖颈,“秦时砚。”
秦时砚心口一颤,她不喜欢秦央直呼自己的名字,不是被冒犯,而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感。
“嗯?”秦时砚回应一句,她觉得自己站着说话就是欺负秦央,所以,她俯身跪坐下来,尽量与秦央平视,秦央的皮肤带着无力的苍白。
秦央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肌肤透着粉妍,处处透着健康,她喜欢练功,喜欢在汗水中抬首,一双眼睛如同散落星河的池水。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央开口:“秦时砚,我脏吗?”
一句话秦时砚心口揪了起来,她的身体一半在灯光下,一半隐于暗中,而秦央看见的她的一面,躲在阴暗中。
她的脸色迅速变了,说完以后,秦央却又笑了,干干净净,脸庞的线条显出柔和,这是女孩子独有的一面。
“秦时砚,我觉得我脏。我喜欢自己的姑姑,不脏吗?”
秦时砚迫不及待地解释:“我不是你的姑姑。我不会让你堕落,也不会让我自己沉沦。”
她说完,秦央的眼神突然尖锐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话同样很尖锐。
秦时砚依旧沉默,低叹一声,挺直的肩背显得十分清瘦,努力从容地回答:“我怕你走了。”
就像是现在,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得下你。
秦央挑眉,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两人心口一颤,秦央先爬起来,匆匆去开门。
是周知蕴。
外面下雨了,周知蕴拖着行李箱,淋了一身雨,抱歉地看着秦央:“央央,我又来打扰你了,外面下雨,人太多了,打不到车。”
秦央看了眼时间,应该是一出演出结束的时间,观众肯定也急着打车离开。
她接过周知蕴的行李箱,看到上面的雨水,先放在门口,然后拿了一次性拖鞋给周知蕴,“穿这个。”
当进来后,穿着一次性拖鞋,周知蕴后知后觉地看着搭档,想起白天的事情,又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秦老师在这里?”
“嗯,在里面的房间,你要去吗?”秦央回应她,拿了纸巾去擦拭行李箱的轮子以及表面的雨水。
擦了两下,秦央想起一事,说:“你可以去找她,你二人的唱法是一样的,很好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