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周围嘉宾渐渐落座,不少好奇的目光向这边投射过来。
李夏辞皱了皱眉,没回应她的抱怨。
李冬见哥哥像是真生气了,收起裙摆,在他旁边蹲了下去,撒娇道:“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嘛。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拉黑我这么久的。”
顾跃不动声色地坐得离李冬远了些。
她铺垫了半天,见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直播镜头,而李夏辞依旧不为所动,这才图穷匕见说出最终目的。
“凯铭哥哥已经回国了,这次也来了嘉莎晚宴。但是我没搞到赠票,只能让他在外面等一会。”
“哥,我就知道你最最最爱我了,能不能帮我个小忙,让玲玲姐把他带进来呀,你拉黑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李夏辞没忍住,当场对她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为了林凯铭,以李冬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快道歉示好。
他这妹妹看上去已经恋爱脑晚期无药可救,应该火速拉去妇产医院,当个一胎三宝皮薄馅大的小孕妇,给林凯铭生几个娃就老实了。
他将李冬搭在他手臂上的指尖不容拒绝地移开,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淡淡道:“以后就别叫我哥了。”
“我对你的监护义务从十八岁就结束了,我现在没有责任继续养你,也没必要维护和你的兄妹关系。”
“至于你所谓的那个凯铭哥哥,让他在大门口继续等着吧。”
李冬神情错愕,眼中蓄了薄薄一层水雾,带着一丝愠怒,镶满水钻的长甲在座椅面套上按下深坑。
“哥,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刷了你的卡吗,我赚回来还你就是了,咱们之间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李夏辞没接她的话。
拿什么还,难道用命还?
顾跃见他脸色不对,适时往旁边安保区昂了昂下巴。
没等几名西装保安过来,李冬就从座椅旁站起来,幽怨地瞥了李夏辞一眼,才往后面倒数几排位置一步步走去。
她不明白,怎么才过了短短几周,哥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跟着外人一起挤兑自己。
她愤愤地坐在后排,拿起手机,努力平复心情,编辑好一长串道歉的文字,给林凯铭发了过去。
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因为双方工作人员被嘉莎官方留下来核对流程,李夏辞直接坐上顾跃的车先去机场。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司机开得小心,从晚宴会场正门口正撑着伞的人群旁边缓缓开过。
时隔这么多年,李夏辞还是在一众路人中一眼认出了年轻版的林凯铭。
刚从多伦多回来,林凯铭穿了身不合时宜的深褐色长款羽绒服,169的个头,瘦弱得仿佛随时能被一汪水带走。
倾盆冻雨,他正在狂风中艰难撑着把女式的粉色小伞,发丝被风卷乱,小巧的鼻尖泛着红。面朝着会场大门,翘首以盼,不知道在等着谁。
初秋的北京刚开始降温,劣质的羽绒服浸了水,沉甸甸地贴在他湿透了的牛仔裤上。
顾跃降下车窗,冷冷看了一眼。
像有感应似的,林凯铭恰好回头。
伞骨被风刮得翘了起来,雨丝打在他脸上,林凯铭丢了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顾跃已经升起了车窗。
透过隐私玻璃,能看到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往这边仓皇跑了几步。
李夏辞这下确信林凯铭也重生了。
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字,爽!
爽到脚趾发麻。
地位互换,他要让林凯铭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
“你眼光不行。”
离开了会场门口,商务车平稳行驶在高速上,顾跃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杯子,各放了一块圆冰,倒了半杯威士忌,将酒杯递到李夏辞手中:“原来你以前喜欢那款,看着弱不禁风的。”
想起前世种种,李夏辞简直悲从中来。
谁说这酒不好了,这酒恰到好处。
他痛饮了一大口,被一股威士忌自带的木桶香呛到咳嗽,反驳道:“第一,我没和他谈过;第二,我以前真的被骗了,我不该轻信别人……”
两世的经历交织在一起,他不知道怎么具体解释,也不清楚顾跃信了多少。
李夏辞痛快地喝了第二口,酒精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烧灼般的辛辣。
距机场的路程还有一个半小时,顾跃坐在对面,难得地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你妹妹和林凯铭好像很熟。”顾跃轻轻转着酒杯,活动上戴的三枚戒指还没取下来,和玻璃相撞,发出清脆而轻微的敲击声。
外面的气温只有十几度,车内却格外温暖,始终萦绕着一阵木质调的淡香。不知是商务车里自带的香薰,还是顾跃今天为了参加活动而喷的香水。
在这种昏昏沉沉的环境里,李夏辞难免比平时放松些警惕,说得更多了些。
“岂止,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建议直接锁死。”
“那你们呢?”顾跃倒上第二杯酒,垂眸道:“他对你的态度好像也不太一般。”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
当然不一般了,上辈子林凯铭从他那拿了足够的好处之后间接把他害死,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移动的血包、向上爬的台阶。
对方就像是块淬着毒的狗皮膏药,黏上就甩不掉。
一想到上辈子林凯铭粉丝舞的倒贴单恋人设,李夏辞就由衷地想吐。
“看上去他对我是不是特别尊敬崇拜,又是写歌又是追车。”
他喝得又快又急,放下酒杯,整个人陷在皮质座椅里,脖颈处的皮肤隐隐泛着红,扭头问顾跃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和他咖位差得这么大,和我捆绑炒作只会单方面给他引流。”
“更何况他还和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倒霉妹妹混在一起,这种殷勤在咱们圈子里有多少是真心的?”
李夏辞打了个比方:“就像如果我现在突然说对你有好感,你会觉得我是认真的吗?”
顾跃没应声,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车窗外几不可闻的风声。
半晌,顾跃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酒杯取走:“第三杯了,你醉了。”
走红毯时穿的黑色风衣随意地扔在第三排座椅上,顾跃穿着黑色衬衫,伸手从冰箱拿矿泉水,折起的袖口下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李夏辞看着顾跃腕上手表的金属反光,隐约觉得头有些晕,周围的移速正渐渐变慢,像在颠簸的船舱里一样迷幻。
这也让他有空能仔细欣赏一番顾跃手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光影下的肌肉轮廓。
在问出“好兄弟,这胳膊怎么练的”之前,李夏辞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明天他们还有场要脱衣服的大尺度亲密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