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刚出发,天空就飘起雨丝,等到洞口时,几人前额的头发都被雨淋得湿透。
两个女生体力不支,在洞口处相互扶着大喘气。
“在洞口外拍照也可视为打卡任务成功,体力不够的话可以不进洞。”导演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来都来了。”宋瑛扶了姜星蕊一把。
姜星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和大家一起进去。
这是一片完全由冰形成的洞穴,微薄的日光透下来,打在头顶的冰面上,折射出萤蓝色的光。
脚下是延绵不断的巨型冰团,偶尔的碎隙间有湍急的暗流涌过。
雨势渐大,整个冰洞反射着轰隆的回响。
水流的覆盖面积越来越大,几人只能排成一列,尽量贴着边上走,防止一不小心跌进去。
两个女生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中间,无论谁跌倒了都能被第一时间发现。
姜星蕊脖子上挂了个从摄影那里借来的相机,走在李夏辞前面,边走边不时停下来拍照,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的虚弱,兴奋得叽叽喳喳。
前方的露天的洞口处,雨水从上方倒灌下来,形成一道瀑布似的雨帘。
相机发出咔嚓咔嚓的连拍声,冰溪对面的一队外国游客也接连发出惊叹声。
“哎呦!”走在最后面的丁洋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隐隐传来冰块碎裂坠水的声音,随后李夏辞猝不及防地被身后的宋瑛推了一把,整个人失去重心,趴倒在冰面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想扒着冰面爬上来,可完全来不及,身后的水流流势陡然变大,将他下半身卷进水里,随着湍急的暗河一路往洞穴深处而去。
离他最近的是姜星蕊,被他牵连撞倒后,相机往前狠狠地摔出三四米远,她眼睛瞪得很大,匍匐在冰面上,整张脸被摔得疼到扭曲。
而李夏辞已经顺着水流向前滚远,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余不到半米,眼看着就要擦身而过。
毫不犹豫地,姜星蕊抓住李夏辞的手,试图把他拉上来。
两人在原地停留了半秒,李夏辞的右手几乎要抓住一旁粗粝的冰棱,但冲锋衣灌了水,重得像秤砣一样,没等他用力,两人瞬间被同时卷进暗流里。
接近零度的冰水从领口灌进去,他不知道往前滑了多远,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他溺水了。
另一边的姜星蕊情况更糟,两人一起漂着被冲过那段露天洞口,雨水从天而降砸下来,几乎看不到她的头浮出水面。
完蛋了,会不会死得很难看,岩石会不会刮破他的脸。
没想到这次不但寄了,甚至还带走一个。如果这次还能重开一把,他肯定狠狠给姜星蕊塞资源,捧不成流量花算他输。
但是还有机会重开吗……
能不能留个全尸。
李夏辞脑子里一万个念头划过,渐渐连思维都被冻得迟缓。
四肢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对空气的渴求大过了一切。眼前翻涌着蓝色的光,转瞬又被浑浊的水流覆盖,变成一整片毫无生机的闷黑。
不知道在水中昏昏沉沉地被冲刷了多久,他一直紧紧拉着姜星蕊的冲锋衣帽子,试图在偶尔平缓片刻的水流中将她偶尔托上水面。
随即一股巨力强行把他从涌动的冰水里捞出来,先是上半身,而后他被平放在狭窄的冰面上。
意识最后一刻,李夏辞看到顾跃焦急的脸,感受到胸腔传来的闷压。
胸口好重,好颠,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粘滞。
视野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一道道白光闪过,仿佛无数人影在晃动窥探。
但他没有等来走马灯,只有上帝执着地拍打着他的脸,一声声地焦急地呼喊。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若翩然一瞬。
前世种种在他眼前闪现——
……
“人醒了,没什么事,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李夏辞听到一句轻柔的英语,他睁开眼,四处都是雪白的,一度以为来到了西方的天堂。
乱七八糟的各种仪器插在身上,呼吸机发出平缓的滴滴声。
顾跃坐在床头,衣服和头发都还是湿的,看到他睁眼,明显松了一口气。
“姜星蕊怎么样了?”李夏辞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要命,像古日本神话里那个绿色的秃头水鬼。
顾跃做了个禁言的手势,同时递给他纸笔。
“她没事,比你早一个小时醒,已经能下床满地乱爬了。就是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刚醒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鲟鱼,医生给她吃了药,已经调理好了。”
李夏辞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那就好,替我跟她说一声谢谢。”
“已经说了,我让朴昌明给她个人账户打了四百万,你那边经纪人也给她转了笔钱,华盛给她绑了终身体检和医疗保险。但是她没手机,估计现在还不知道这些。”
顾跃起身看了一遍各项监测数值,深深吐了口气,或许是怕他无聊,又塞过来几本漫画书:
“我去外面吹一下头发,换陆泽禹进来陪你。”
没过一会,陆泽禹鬼头鬼脑地钻了进来,先是四处看看,然后把自己胸前的摄像头和麦都小心地关掉,大喇喇坐在凳子上,西子捧心状捂着胸口。
“你可把我吓死了,你要是再不醒,我怀疑顾跃要连夜把他纽约的医疗团队摇过来。”
陆泽禹像做贼似的看了看门口,确认顾跃还有一会才进来,扭头道:“虽然有点唐突,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就直说了,你对顾跃到底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