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点头,继续道:“你约莫在灵虚期?与我大差不差。噢对了,我修阴阳家。那日我也在长青山,本来打算直接抢了你浮世镜。”
少年郎的顽劣劲儿再度浮现:“可惜沈俞白来得太快了。”
墨云知怔住,皮笑肉不笑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了。”
江远没有回答,但神情已经给予她肯定的回复。
墨云知讪笑一声,不欲再纠缠下去:“只能由我拿到乾棂吗,难道你不行么。我不能过多暴露。”
“不行。”他神色冷峻,“我来北境不单为这一件事。”
墨云知忽然静默,伸食指“嘘”了一声,整个院落变得死寂。江远瞬间撤开禁制,南宫亭得以解放。
“奇怪,手脚好麻。”她抱怨几句,往轩榥外一看,竟已是黄昏。
……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
南宫亭记得清楚,自己与姐姐告别时不过才晌午。但她也就疑惑一瞬,或许这便是光阴似箭罢。
她摇摇头,刚迈出一步。
万物再度静止,南宫亭似被冰冻三尺,俨然无法动弹。
这回动手的是沈俞白。
他甫一寻到虞墨住处,便立马将不相干的人静住。
沈俞白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来北境这件事。况且他今日寻虞墨,是为浮世镜,决不是其他。
绝对不是。
他于心内反复宽慰劝解自己,否则无法解释因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虞墨,甚至想在试炼中护她周全。
前几日岛枫与他通信,疑心北境试炼恐有魔修混入。
魔修所欲何求,他再清楚不过。只要浮世镜一日还认她为主,虞墨便永远怀璧其罪,无论去哪都是魔修首要目标。他们委实太想解开血芳华了。
沈俞白亦是符法、剑道双修,而他的本命剑天光委实闻名,只好将它收纳进识海。偏巧虞墨也说她修符法,那么自己合该与她同一关卡,恰能从一而终护住浮世镜,不叫魔修夺了去。
区区千寻塔,不能为难他。
沈俞白通感强大,临近墨云知房舍时,立马觉察到还有第二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样貌以及声线,化作“白郁”的模样。
他礼貌叩响竹门。
墨云知与江远对视一眼。两人相对无言,寂静良久。
沈俞白知道里面有人,所以又敲了几遍,誓有不开门就不离开之意。江远眉毛轻挑,听着敲门声很是烦躁。他眼神示意墨云知,叫她去开门。
墨云知瞪他一眼,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打开竹门。就见沈俞白站在外面,眸光似深渊冷星,锐利而深邃。
她有些错愕:“白郁?”
没想到竟会是他。云舟一别,墨云知没再看到过他。包括她跟随行人来到云山之端,悠长路途中墨云知不止一次地寻过,可就没他的人影。
她以为对方临阵脱逃了,又或是什么缘由,总之放弃了试炼。
说来奇怪,她不应该如此关心白郁。两人仅为一夜“道侣”,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发展,纯粹是为了替他瞒天过海,不让岛枫神识发觉他的存在。况且白郁也修符法,某种意义上两人是对手——尽管墨云知有十足的把握。
可不知为何,她自从下云舟起,就一直格外留意他的踪影。
墨云知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见了,还以为你不参加比试了呢。”
沈俞白眼眸闪过错愕,嗓音变得有些低沉:“我暂且离队了,在北境还有点事要办。你……”
他稍稍停顿一会,似在思考。没多久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明日试炼的具体情况吧,如果不……”
墨云知打断他:“知道。”
“噢。”沈俞白被噎住,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很快他想起屋内还有人,视线便落在墨云知背后。
房舍内空空如也,不似有人的样子,且没有半点踪迹。
可渡劫期圆满的修士,离成仙证道的大乘期仅有一步之隔,故而渡劫期圆满又称半步登仙。如此高深莫测的修为,令屋内人无处遁藏。
沈俞白眸光落在衣柜,语气温和:“你方才与谁讲话?”
墨云知心内剧震,不曾想对方通感如此强大,却仍装作不知:“哪有人,你莫不是听错了。自言自语罢了。”
沈俞白轻笑:“是吗。”
话音刚落,他便抬脚要进来。躲在衣柜里的江远攥紧双手,青筋暴起。他已做好准备,如若对方真发现自己,他会立马拼尽全力诛杀对方!
墨云知快步上前,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沈俞白已站在衣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