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喃喃道,不知是在对谁道歉。
如萍咬了咬下唇,从随身带的手袋里取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酒渍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书桓,我们先起来好不好?地上太凉了。”
她的温柔让书桓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他推开她的手:“如萍,你走吧,我求求你了,你每次来这里都没有好事。”
“不!”如萍固执地摇头,眼眶泛红,“我不会丢下你的。书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你知道?”书桓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依萍,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
如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仍然坚持道:“书桓,那些都过去了,依萍她已经……她已经和薛既明在一起了。你应该向前看……”
“向前看?”书桓猛地抓住如萍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你告诉我怎么向前看?我每天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依萍在大雨中等我的样子!我听到的都是她说‘书桓,对不起,原谅我’的声音!”
如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但她没有挣扎,只是轻声说:“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和我订婚?”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书桓头上。他松开手,颓然靠回沙发边沿:“是啊……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因为在绥远的时候,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也许是因为依萍的不爱我让我失去理智……也许……”
“也许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依萍的替代品。”如萍苦笑着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眼泪无声地滑落。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雨声依旧。
书桓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觉得温暖安心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如萍,对不起……”他艰难地开口,“我不该……”
“我不要什么对不起!”如萍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只要你,书桓!从车上见你的第一眼。”
她的掌心滚烫,心跳急促得像是要冲破胸膛。书桓怔怔地看着她,想起了依萍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向他——“书桓,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
记忆与现实碰撞,让书桓头痛欲裂。他抽回手,声音沙哑:“如萍,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婚约是个错误……”
“错误?”如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知道吗?”如萍突然平静下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每天都会梦到你从营帐走出来,张开手迎接我的样子,美好的像个梦。”
她突然冲到书桓面前大力抱着书桓:“书桓,你看看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依萍,我爱你不比她少啊!”
“可是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书桓突然歇斯底里并推开了如萍。
书桓看着如萍通红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眼里的光已经变了——不再是温柔的溪流,而是濒临决堤的洪水。
“如萍,这个婚约……”
如萍猛地捂住耳朵,纤细的手指深深掐入发间,仿佛这样就能阻挡即将到来的判决。
她的嘴唇颤抖着,摇着头后退两步:“不要说……求你不要说出来……”
声音渐渐低弱,变成支离破碎的自言自语,“求求你了……”
她突然转身冲向门口,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
夜风卷着冷雨灌进楼道,吹散了她最后一滴温热的泪。
如萍仰头望着那扇始终没有亮起的窗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在期待什么呢?”她轻声问着呼啸而过的寒风,雨水混着泪水在脸上蜿蜒,“我又不是依萍……他怎么会追出来呢?”
话未说完,一阵狂风卷着落叶扑来,将她未尽的话语撕得粉碎。
如萍抱紧双臂,单薄的身影在雨夜里瑟瑟发抖,像极了在绥远,站在风中固执等他走出营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