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书桓低下头,手指来回抚摸着那枚戒指——不是给如萍的订婚戒指,而是很久以前,他偷偷买下的另一枚。
他曾经想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要去陆家提亲,亲手戴在依萍的手指上。
可现在呢?
唱片行的留声机里,依萍的歌声轻轻流淌出来,是那首《星芒》——
“我曾是带刺的刺猬,
冷眼看世间欢喜,
直到你捧着真心,
敲开我心门......”
书桓闭了闭眼,指节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
那些被刻意回避的真相,那些自欺欺人的借口,早就该直面了。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助理小陈端着鎏金托盘走进来,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在骨瓷杯里微微晃动,奶油泡沫在杯沿堆出细腻的云朵状。
“依萍姐,最新统计出来了。”
小陈将《申报》在红木办公桌上摊开,娱乐版烫金的头条标题跃入眼帘:《白玫瑰绽放——陆依萍新专辑有望破纪录》。
副标题还用笔圈出“华明唱片年度最佳新人”的字样。
依萍的指尖掠过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词,却在社会版角落的简讯处停顿——
【小桃绑架案宣判:有期徒刑*年】
铅字印得极淡,像一道愈合后仍泛白的疤痕。
“对了。”小陈将咖啡杯轻轻推到她手边,蒸腾的热气氤氲了依萍的睫毛,“林仁笙会长亲自致电,希望您能在慈善晚宴首唱专辑其他歌曲。”
窗外骤然响起报童清亮的吆喝:“号外!华明唱片新秀陆依萍破纪录!”
这声音裹挟着电车的叮当声,渐渐融进南京路的尘嚣里。
依萍指腹莫名感受到专辑细微的纹路。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雨夜——她蜷缩在陆家的客厅,雨水和泪水晕染成模糊的痕迹,如今那些破碎的记忆终于羽化成蝶,永远封存在密纹的沟壑里。
“依萍姐?”小陈歪头看她。
留声机恰好转到《星芒》的间奏,小提琴的泛音像冰棱坠入春溪。
“好。”她望向窗外,唇角漾起极浅的弧度。
原来冻土深处挣扎出的花,真的能惊动一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