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言走在会场的人群之中，面上原先毫无弧度的嘴角，因为想到自己先以军校作为战略起点，之后逐步迈向星辰大海的计划而缓缓上升了一个像素点。

方时言作为一个想到便要立刻开始行动起来的类型，只要任何事情有了初步的头绪，他便立刻要将其付诸于实践。

因此，方时言便在只是初步构想出计划框架之时，便立刻避开人群偷偷溜走，恍若周身无人一般，对着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

随后，他又悄无声息地寻找到了隐蔽之处，掏出自己的通讯设备，利用系统为他开后门链接的网络，向外联系了新手村的一位npc。

要知道，在军校之中，学生们之后利用校园网络登录学校论坛，并且只能通过军校内专门研发的聊天室沟通和发邮件，而不能对外沟通。

美曰其名，为了稳定军校学生们浮躁不安的心。

然而身为无法无天且随心所欲的玩家，方时言直接无视了这条规定，通过拿捏系统而直接获得了在星际网络上畅游的权利，甚至还能不被学校督察人员发现之后再断了网线。

而方时言对自己这个并没有什么大用处的系统红利毫无触动，只是将其视为自己工具的一种。

这个工具只能在一些必要时刻派上用场，譬如现在。

【方时言：你好，我能否设法去攻占第一军校？】

收到信息的工作人员手没忍住抖了抖，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实验人员A：？】

他料想到号称断网断线的第一军校根本拦不住方时言，却没想到对方突破的速度这么快。

除此之外，方时言看似风轻云淡说出的一句话，也给向来老实本分的实验人员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方时言收到发来的问号之后便再没收到接下来的信息，因此便也同样回复了对方一个问号，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困惑。

游戏里的npc难不成还会延迟回复？方时言对此半信半疑。

又在问号发送之后对着设备屏幕点了点工作人员的头像。

【方时言：？】

【方时言 戳了戳 A 的头像，并问“在干嘛？”】

先前一直旁观并未开口的系统同样也对着方时言发出一个问号。

【？】

系统质问方时言：【你在干什么？】

方时言的表情神秘莫测，微微一笑，灰眸轻眨，冷淡的表情瞬间灵动起来。

【开启我征服星辰大海的第一步。】

系统被方时言骤然露出的笑容闪了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方时言直接手动禁言了。

方时言展露的微笑立刻收敛，目光沉沉地审视着面前的联络设备，等待着回复。

良久，工作人员的第二句话终于姗姗来迟。

【实验人员A：你好，不可以。】

方时言眉头一皱，指头轻动。

【方时言：哦。】

方时言对于npc的回答深感没劲，但是对这件事情也早有预料。

试问在游戏中，哪一位还在新手村的npc能为在早已步入第二地图的玩家提供助力？即便能够提供少些助力，恐怕在这个军校地图当中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新手村地图的npc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在方时言眼中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反过来想，要是自己的目标能这么轻易的被新手npc解决，那还要自己这个开启了任务的玩家干什么！

方时言随意安慰了自己几句，便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无法通过旁门左道完成自己的第一个小目标的事实，之后又是表情相当淡然地关闭了自己和npc的交流画面，重新混到了会场的最后方。

然而和表现冷静的方时言不同，拒绝了36号的实验人员A久久凝视着对方给自己发送的问号和瞩目的【戳一戳】的那一行字，以及充满了别样意味的【哦】。

甚至不是只是单单一个语气词，而是连标点符号都一并发送了过来。

因此方时言的最后一句应答在实验人员A的眼里便充斥了不祥的预兆。

实验人员A自从不幸地成为了那天主动敲门询问的幸运儿之后，身上的不幸还在不断地继续加重。

最近的日子里，实验人员A首先是被负责人委以重任，获得了代表实验室和方时言交流的资格；之后又是被迫在之后几天每天都要见到方时言并且向对方问些像是八卦似的问题。

每次面对方时言投过来的目光，实验人员A就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虚拟死亡的次数恐怕已经是五位数起步了。

方时言还在忍耐的原因恐怕是他基因中隐藏的安抚性在作祟。

但这样下去，实验人员A也总觉得自己离真正死亡可能就差一个契机罢了。

现在他觉得36号的这次询问和自己的拒绝可能就是自己死亡讯号号角吹响的前奏。

攻占军校的下一步岂不就是约等于剑指主星，再深一步岂不是进攻星际他族？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个实验室的小喽喽在他手下鼠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工作人员左思右想，寝食不安，变得形容枯槁，自己的主职研究任务都无法完成，最后还是将这次对话的内容告知了负责人。

负责人看到两人的对话之后，又是颤颤巍巍地掏出了自己那块已经成为常驻道具的小手帕擦了擦头顶和鼻尖的汗渍。

按照负责人对于方时言的理解，对方是真的有心思和能力去完成这一件事情的。

身为战争机器的36号虽然被他自己赋予了人类的姓名，但从之前的举止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真正把自己当作人类来看，而是处于一个更高的视角在俯视众人的行动。

他像是将这个世界视作一个游戏沙盘，而他正自上而下地审视着众人的行动。

旁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方时言的眼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不以为意，未曾将他人放在自己的心上罢了。

但哪怕他只是稍稍动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念头，也会有被他所吸引的人前赴后继地替他完成这个目标。

更何况36号根本不会开玩笑，问出能否攻占军校这样的话也像是动了几分心思。

但是之后的【哦】又是作何表示？

难不成是代表自己不以为意？或者并没有将拒绝放在心上？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负责人目光炯炯像是想要把联络设备盯出一个洞一般，一边又不停地用小手帕擦着汗，一边又在心中迅速做着复杂的阅读理解。

那么，该选择和方时言再继续直接沟通吗？

负责人毫不犹豫地掐断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决定和时文进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