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做饭时从背后轻轻环住她,散步时一定要十指相扣,吵架时先低头认错再讲道理。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夜晚,父亲用一生教会他的,爱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藏在月光下相偎的身影里,藏在日复一日的温柔相待中。
正走着,旁边军属小院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苏晚和陆远川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站直身子,默契地拉开半步距离。
杨红梅提着煤油灯推门出来,灯光一晃就照见站在路边的苏晚。
她眯着眼往后一瞅,惊讶道:“呀,陆团长也在啊?”
“大晚上的,你们两口子在我家门口干啥呢?”杨红梅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苏晚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远川已经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带孩子们散步消食,正好路过。”
话音刚落,前面传来安安脆生生的喊声:“妈妈!哥哥说要去看萤火虫!”
四个孩子不知何时都折返回来,呼啦啦围到两人身边。
杨红梅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嘀咕了句“大晚上带孩子瞎转悠”,就提着灯往公共厕所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苏晚悄悄松了口气。
陆远川忽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家?”
月光下,苏晚抿嘴笑着点头。
这回不用再躲躲藏藏,她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牵着,一家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老长。
杨红梅走出几步,到底没忍住回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她酸坏了。
月光底下,陆远川正弯腰给苏晚拢衣领,四个孩子围着他们叽叽喳喳。
苏晚不知说了什么,向来严肃的陆团长竟低头笑了起来,那笑容晃得杨红梅心头直冒火。
杨红梅越想越气,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她想起自家那个周文瀚,同样是团长,同样是二婚,可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人家苏晚带着三个拖油瓶嫁过来,陆团长却把她宠得跟什么似的。
自己呢?
头婚嫁过来,反倒像个免费保姆,整天伺候周文瀚和他前妻留下的小崽子。
想到这里,杨红梅心里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
就凭苏晚长得比她好看,身材比她窈窕?
有点文化的杨红梅,不相信堂堂一个优秀军官会看重这些肤浅的外在?
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陆远川蹲下身给苏晚系鞋带。
那个在训练场上让士兵们闻风丧胆的铁血团长,此刻正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帮媳妇系好散开的鞋带,还顺手拍了拍她裤脚沾上的灰尘。
杨红梅猛地跺了跺脚,扭头就往家走,连公共厕所都不想去了。
可走着走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嫁过来这几年,周文瀚好像从来没牵过她的手散步。
跟苏晚一比,她杨红梅算什么?
一样的嫁给部队里的军官,一样要当后妈,怎么她杨红梅的日子就一地鸡毛,又乱又糟心!
人家苏晚呢?
过得体体面面的!
丈夫宠着,继子敬着,连亲生的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想买件新衣裳,陆团长二话不说就给钱;想吃什么,家里从来不缺。
再看看她自己,周文瀚每个月工资攥得死死的,多花一分钱都要被她念叨半天。
继子整天跟她对着干,生个女儿还遭男人嫌弃!
杨红梅越想越憋屈,指甲都快掐进掌心了。
难怪她第一眼见苏晚就不顺眼。
这哪是看人不顺眼?
分明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苏晚压根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的温馨场面,把杨红梅气得牙痒痒。
这会儿她正忙着给安安洗澡呢。
小丫头坐在木盆里扑腾水花,咯咯直笑。
苏晚挽着袖子,轻轻给她擦洗后背:“我们安安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安安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抱我看萤火虫啦!”
等把香喷喷的小闺女塞进被窝,苏晚坐在床边轻声哼着歌谣。
安安眼皮渐渐发沉,小手还攥着妈妈的衣角。
另一头可就没这么温馨了。
陆远川背着手站在卫生间门口,三个男孩排着队刷牙洗脸。
保国正要把毛巾随便一挂,就听见他爹咳嗽一声:“叠好。”
卫国偷偷吐了吐舌头,赶紧把牙缸摆整齐。
陆睿作为大哥,已经利落地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得棱角分明。
“熄灯。”随着陆远川一声令下,三个男孩齐刷刷钻进被窝。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一边是安安甜美的睡颜,一边是三个男孩规整的床铺。
苏晚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正好撞进丈夫温暖的怀抱里。
苏晚抬头看向陆远川,嘴角忍不住翘起一抹甜笑。
陆远川手臂一收,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卧室走。
两人的影子在走廊里融成一道,随着脚步轻轻摇晃。
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洒下一道银边。
苏晚靠在他肩头,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