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趁他们无力还手,一人给了一脚。别看她人小,力气可大,这一脚下去,差点让他们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呀呀呀,都怪我,本姑娘忘记怜花惜玉了。”
她装作一副惋惜的模样,挑起那名最为猖狂少年的下巴,左看右看,朝着另半张完好的脸上又是一拳。
“哎哟……嘶……你等着,有本事别跑……”
听见那人还敢威胁,她眼睛一瞪,那人就害怕地噤声,连忙以手撑地,爬到远处,几人互相搀扶着,逃也似的跑了。
直到看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小姑娘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天子脚下也有这种恶霸,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但被她碰上,只要打得过,少不了给这些人几拳。
她愤愤想了好一会,才注意到角落里蠕动的布袋子。
真可怜啊。
那袋子已经脱了大半,露出少年清瘦的下半身。
她走过去,轻轻一提,就将那袋子扔在一边。
于是挣扎了许久的容遇,就这样再次得见光明。
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光亮,就有一张眉眼弯弯的莹润小脸闯入他的视线,占据了他眼前所有的空间。
她逆着光,不过眼珠很圆很干净,就那样一眨不眨盯着他。
“啧啧,可真惨。”
直到一簇烟花在天空炸开,他才察觉失态,连忙慌乱将眼皮垂下,一股不知名情愫通过血液传至全身,整个人有些发热,衬得刚刚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他的手指沾满了灰,因为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卑而紧紧蜷着,而他脸上也是格外狼狈凄惨,有伤口有血液,灰头土脸。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你是哪家的?改日在下亲自登门拜谢。”
“呀,就你?可不要了,我本就是多管闲事,被爹爹知道又要骂我了。”
她的话很不客气,却又因为语气娇憨嘴角翘起,听起来倒没有恶意,像是哪家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害怕被家人知道。
“喏,”那姑娘从怀中一掏,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几颗药,又牵起他的手,将药放至他手心,“内伤这个兴许有用,外伤我就没法子了。”
他眼皮一颤,手心被碰的部分有些痒,而且自己的手那么脏……容遇忍不住缩了一下。
“谢谢。”
见他点了头,那姑娘就准备离去,她起身的一刹那,容遇极快抬眼,瞥到一颗晶莹流光的夜明珠吊坠,随着她的走动而四处摇晃。
那吊坠上,似乎是因为刚刚的打斗而磕了一小块,显出一个似水滴形的浅坑。
容遇愣愣瞧着,直到她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才猛然回神,站起来踉踉跄跄追了出去。
可惜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他望眼欲穿,也再没有看见她。
失策!应该问姓名的。
不过那时的容遇想法很简单,玉京虽然大,五年也好十年也罢,他一家一户地去问,总会找到她的。
可找到她之后呢?就凭他这幅低贱身躯和地位又能给她什么,容遇手心紧紧攥着药,在如长龙般的人群中慢慢走过。
直到回宫,才一头栽到。
命贱总是好养活,也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养了几天后,那么重的伤竟奇迹般好起来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他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她,该怎么做才能在找到后意气风发的将她娶做他的妻。
容遇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旧帏帐,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该提升自己,不论是学识还是体能。
以后总不能老是让她来救自己。
直到。
前几年,他偶然出宫,在街口惊鸿一瞥,看见了熟悉的夜明珠吊坠,挂在一名女子身上同其他玉佩碰在一块叮叮当当。
他当时看着她的背影,一股难以言表的惊喜之情通过五脏六腑传去四肢,就像热水煮沸的一瞬间,所有激动的情绪充斥在心头,久久不能歇。
容遇心道,真是长大了,女大十八变,同以前比起来规矩许多,也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都说近乡情更怯,他近人情也怯,默默在背后跟了一路,直到眼瞧着她们进府,才抬头看那府匾。
坚硬无比的石柱背起一座高大稳重的府邸,典雅却不失奢华,匾额上,将军府三个大字赫然立于其中。
什么?竟然是将军府。
容遇眼色一暗。
近年来,许将军的权利越发广阔,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可他的皇兄们,还在乐此不彼的内斗,丝毫不考虑局势。
若她是许将军的女儿么?
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