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画栋飞甍,于众人面前铺陈。
远远就看见一片鎏金奢殿宇,在雨境中屹立不倒,潺潺而下,高山流水。遂然,美男抚琴于雨境中,菡萏盛开,卧荷听雨。
正是男主林雨筠。
宋初谣的心蓦地扑通扑通乱跳,一时分不清是慌张还是别的。
天霖殿的雨声比任何一处都要喧嚣,但却又比任何一处都要井然有序。
不同于文曲殿的质朴得道,位于天界正北方的天霖殿分外奢华。
宋初谣望着繁华的仙境,裹紧了身上的簑衣。
这时,一股熟悉感,自她内心油然而生。
她好像到过此处。
她忍不住蹙眉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原身选择失忆,心如死灰?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正是原身因为某些原因超脱了纸片人的桎梏,有了自己的思想,所以才有后面一系列的事件。
原身才会伤心欲绝,她才能夺舍成功。
不过眼下也没功夫猜疑,仙廨历来是天界秉公执法处,看来她真的背上了什么黑锅。
正当她思疑不解,一位身形佝偻秃头老头撑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入明处。
老头鸡皮鹤发,目寒珠泪,令人怜惜。他浑身颤抖,指着宋初谣,激动道:“没错,就是她!就是她拔了俺们的羽毛,这个变态!和之前的弑妖案手法,可以说是如出一辙!还请仙君做主啊!”
“????”宋初谣一头雾水,将那老头仔仔细细看了一番。
老头像是猜到她的迷惘,精明地露出一些外形上的蛛丝马迹。
她一拍脑门,激动道:“莫非阁下的原形就是那南海之境的紫乌鸦?!”
紫乌鸦冷哼一声,她果真中了圈套,激动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拔了你的羽毛,可从未有过弑妖!”
倏地,一道碧泠青光,自林雨筠手中闪现,雨境在此刻停歇。
青光直直压上宋初谣背脊,让她不自觉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还好有那隐形蓑衣。
随着泠光施力,宋初谣感觉脊梁都要碾碎,五脏六腑正在翻江倒海。她艰难发出一声呼吁:“救……救命……”
林雨筠轻挼泠光,泠光骤然变成水珠状。一串连着一串,施力更甚。最后将宋初谣的魂都勾了起来,她哀嚎一声,几欲昏死过去。
但那泠光却是不依不饶,林雨筠抿着唇一言不发,只见面前女子霓裳羽衣,钗横鬓乱,却不见一丝惶恐,靥容倔强。
直到他再三确定,宋初谣百年内真的从未踏入过妖界,他才目光一敛,拂袖而收。
紫乌鸦被拔毛后,特地携带滴漏时光境,向南海龙王展示一切真相。并大放阙词,道文曲仙君就是那弑妖凶手。
事情一下上升至天界和妖族的对立,令南海龙王惶恐。林雨筠在“行云流水”上与南海龙王交好,算其挚友,其连夜在交流阵呼唤雨神,秉明一切。
林雨筠体谅父帝母帝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遂先拦下此案,先尽自己所能,为他们分忧。
狡猾紫乌鸦却不肯善罢甘休,一口咬定宋初谣在妖界有作案同伙,说起遇难同胞,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千钧一发之际,宋初谣望着时光境的一切,也开始胡编乱造:“这羽毛是我应得的!”
紫乌鸦大受刺激,激动道:“放、放屁!”
听言,林雨筠也讳如莫深地看着宋初谣,骨骼分明的手执笔记录口供,蓦然停顿。
整个人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权威性。
宋初谣却没有特别害怕,她心想这紫乌鸦会造谣,难道自己就不会编故事吗?可别忘了她的元神是什么!
于是,她梗着脖子,义正言辞道:“我本身体不适,来南海之境散心。不料尔等紫乌鸦欺人太甚,欲将鸟粪抛于我头顶,若不是我先它一步设下结界,颜面何在?”
她说得有理有据,时光之境中确实也有这一幕。
林雨筠微微颔首,道:“紫乌鸦挑衅在先,你拔它们羽毛在后,不算蓄意而为。”
宋初谣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趁热打铁:“雨神也知,我近期从未到过妖界,那妖界事与我无关,可否放我一马呢?”
眼见林雨筠没表态,那紫乌鸦却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哀嚎道:“我等没了羽毛是小,但是兄弟们没了命啊!天爷呀,求求您为他们做主啊!”
宋初谣:“……”
“这明明是雨神,哪门子天爷,由此可得紫乌鸦嘴里没有一句准确的话,我说的才是真的!”她连忙见缝插针地为自己辩解。
正在哀嚎的紫乌鸦涨红了脸,硬是再说不出一句话。他哪能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说出了曾经在凡间的术语,只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林雨筠。
此事关乎天界、南海、妖界的交好,雨神自然是用严谨、公平公正的态度。可二人口供如此不一,高下难定。
他抿了一口雪山初茶,严谨道:“你们先回去,待我梳理完全部线索,再从长计议。”
正当防卫可私了,但蓄意挑起天界和妖界的争端,就要对薄公堂。
宋初谣和紫乌鸦深谙其中之理,各怀鬼胎相继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