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来说,是花的种子。
云鸣柳盯着那被湿润的泥土一层层包裹着小小的种子,亮亮的眼睛在雨夜中升起的月亮,“我虽然不懂花,但是你这么珍惜的东西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东西,才值得你在这等了一整夜。”
史小姐跟着云鸣柳往家里走,云鸣柳撑着伞,史小姐端着花盆。
“还没问,你这花叫什么名字?”
史小姐看向云鸣柳握住伞柄的手,脱口而出“你来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云鸣柳手指指向自己,眼睛睁大,“我吗?”
史小姐重重点了下头,“给它起个名字吧。”
史小姐让她想,云鸣柳便想了好久,直到二人走到了史府的门口,云鸣柳说,“就叫瑶台玉凤吧。”
“会向瑶台月下逢,今夜虽然有雨无月,希望下次见面是个有月亮的夜晚。”
史小姐暗暗记住,等瑶台玉凤开了,一定要请她来看。
谁知命运作弄人,瑶台玉凤开时,不见当年赐名人,还好她的女儿就在临安,她要让她来。
姜云尔听完关于自己母亲的旧事,透过面前富态的史夫人,好像看到了雨夜下二人撑伞走过的路,两个承诺二人都无法兑现。
“今晚一定会是个有月亮的晴朗天气。”
自己好像又多了解了那位未曾谋面的娘亲,从她的父亲、旧时的好友中窥见一点她的身影。
“殿下,这就是我要给您母亲的旧物,一株瑶台玉凤。”
姜云尔推辞,“好意我心领了,您留着吧,我怕是没有时间、也照顾不好它。”
“瑶台玉凤只是难以开花,但一旦开花之后,后续培养十分便宜,只需按正常花草对待便可。”
“可是,这是阿娘给您的念想。”
“我就是在等着她能来看一眼,可惜等不到了,如今你来了,我很高兴,执念放下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夜的约定我一直记着,如此,也不算失约。”
史夫人面上那些因忆旧而出现的忧愁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姜云尔第一次见她那时的满面快乐。
“你拿走我的心事就放下了。”
姜云尔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史夫人很高兴,饭点到了,请各位夫人小姐往宴会厅入座。
沈府簪缨世家,待人之道恰到好处,既得体又不是礼节,不见奢华、处处典雅。
宴席上以菊为题,吟咏赞唱,热闹非常,时间就在一句一菊中度过,宾客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姜云尔的脚步却被史夫人拉住了。
姜云尔疑惑地看着史夫人,“殿下,烦请留步,有人想要见您。”
史夫人与云鸣柳有过交情,瑶台玉凤的故事令她动容,她愿意听史夫人一回,等一等。
姜云尔被史夫人请入上座,很快沈府众人而来。
姜云尔见这架势,微微挑眉。
沈斯、沈期还有沈尧,这一代沈府中的翘楚都在此处了。
姜云尔赶到莫名,她不觉得自己与这二人有何私交,即便是沈尧。
“尔等让本宫等在此处究竟是为何?快速说来,莫让本宫再等。”
沈斯先是告罪,“劳烦殿下等候,今日借菊花宴的名头邀殿下前来,是有旧时的一桩圣旨要说。”
姜云尔“呵”的一声笑出口,“太傅大人说笑了,圣旨颁给谁的便去找谁,直接念了让人接旨便是,何须如眼下这般弄得神神秘秘。”
沈斯面露难色,瞥眼看向沈期,沈期只好自己来讲。
“禀告殿下,实不相瞒,这是熙元五年陛下赐下的一桩婚。”
姜云尔懒得与这些人绕来绕去,听得她心烦,“沈大人,本宫今年方回朝,熙元五年的赐婚,究竟干本宫何事?”
姜云尔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袖,“三位还是把话说清楚,本宫很忙的。”
这是极其不满的语气。
沈尧终于拿出了圣旨,递给了姜云尔身旁的来福,来福恭敬弯腰接过来。
姜云尔抖开圣旨,看见圣旨“赐婚朕之长女与沈府公子尧”的字眼,简直就想仰天大笑。
圣旨颁布那年,姜云尔还在雁州做她的知府小姐,所说的长女自然不可能是她,应当是彼时的姜长安。
可圣旨上并未说明长女的封号,让沈府钻了空子。
“三位的意思是,让本宫与沈尧成婚?”
沈斯与沈期点头。
姜云尔直接略过眼前这二位,转眼看向在旁边站着的史夫人,“夫人您都知晓了。”
史夫人眼神不舍,“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