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歌凤听见小戏子粗重的呼吸,起起沉沉,灼热地直喷在他脸侧。
“这东西怎么能随身,多危险!”应歌凤想夺刀,周天钰却猛然缩手,“我带着它才安心。”
应歌凤看着周天钰,觉得他的小戏子不大一样了。
眉眼依然漂亮,但漂亮之中带着点野性。鼻梁挺脱出来,目光就显得深邃。个子又拔了些,力气也大,大得他快在床上按不住他。
不像个娇媚的戏子,倒像个英飒的兵。
也好,应歌凤想,他不能只会唱戏,遇着事永远都先发急,急不过就哭哭啼啼。自己虽能护着他,但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
应歌凤把他的小戏子抱住了,一边又使眼色给一旁的卫兵。
卫兵们得令便上前,扭住陈逐山的肩膀要将他拖出去。
陈逐山那条断了骨头的腿站不住,他跌在地上,像狗一样爬到唐雪贞面前,死死攥住他的裤脚:“雪贞,婚我退了,香堂我也不要了。”
“滚开。”唐雪贞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要往外走。他中午才去打了针,现在正是药力发作的时候,小腹一阵阵紧热,实在难受。
“你不是说我退了婚,金盆洗手你就跟我回去——”陈逐山半跪着,他仰头望唐雪贞,又恨他又爱他,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戏子。
唐雪贞一脚踹出去,正中陈逐山胸口,他冷笑道,“陈老板,您就当我是那言而无信的小人罢!”
陈逐山挣扎着站起来,他一把抓住唐雪贞的手腕,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唐雪贞,我什么都做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唐雪贞甩开手:“老子让你滚蛋。”
他此时已经热汗津津,脸如红粉,腹中仿佛有股火在凶猛流窜。
唐雪贞在心里暗骂死洋鬼子,怎么给他下这样大剂量的药。他实在忍不住了,搡开挡在面前的陈逐山就要跑。
陈逐山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他:“我们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
唐雪贞使劲踹他,吼道:“放开手!”
“我不放,如今我香堂没了,人马房产钱全都没了。我没地儿去,你就得负责我。”陈逐山无法,开始耍无赖。他知道唐雪贞的脾气,来硬的,他只会比你更硬,到时就落得个两败俱伤。你非得低声下气,讨好他,让他心软。
而唐雪贞似乎是铁了心要分手,他举起拳头通通给了陈逐山两下,掰开他的胳膊:“找你的相好去,老子没功夫管你。”
“你上哪儿去?”陈逐山狠狠抹了把脸,手上都是血。
唐雪贞回头,眯起眼睛瞧他一眼:“你从前夜不归宿上哪儿,我现在就上哪儿。外头大好的花花世界,那么多漂亮男人,我干嘛不去找几个来玩玩。”
他那一双桃花眼斜斜扬上去,无情地望着他。
陈逐山耳边轰一声响,气得站不稳,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敢!”
唐雪贞冷笑:“你说我敢不敢?”
他当然敢,他唐雪贞什么不敢做,甚至能立即叫来两个小倌儿在他面前脱了衣裳。
陈逐山一闭眼,他觉得让唐雪贞回心转意简直太难。
唐雪贞看着陈逐山血糊糊的脸,那睫毛一抖,两道目光散出来,像是恳求,有一点哀恸。从前他照镜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自己,多么熟悉,多么令人心惊的眼神,美丽,真诚,有趣,他好想报复他。
“你不让我出去也行。”唐雪贞随手掏出两张钞票,扔在陈逐山面前,说道,“要么,你陪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