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把烧滚的烟泡往身旁伺候的小倌儿脸上一摁,空气中登时发出一股皮肉灼烂的臭味。
那小倌儿痛苦地捂住脸,滚落在地,大声哀嚎着。
辜皓棠下床,踹了他一脚,骂道:“滚。”
他以后再也用不着这个长得有三分像应歌凤的替身了,他要让应歌凤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像从前他做婊子时一样,伺候他吃烟,伺候他穿衣吃饭,心甘情愿地陪他睡觉。那时候的应歌凤笑容多么甜美,他用多少钱都换不来。
辜皓棠疼爱地把应歌凤抱起来,像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他想亲应歌凤的脸,却被应歌凤狠狠打了一巴掌:“别碰我。”
辜皓棠一抹嘴角的血,浓烈的腥涩在他口腔里蔓延。他看着应歌凤笑,笑得宽容,大度,笑里带着无限的爱,无限的痴情,他几乎想流泪:“凤哥儿,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回头看看我?”
应歌凤又踹他一脚,冷笑道:“怎样我都不会爱你。”
从前,额娘死了,阿玛也死了,大哥走失了,他的心里就开始产生了无数个孔洞,每个孔中都空空如也。有时装着虚幻的金银,有时装着客人们模糊的脸,一张脸狰狞昏恶,一张脸凶悍狠毒,一张脸油滑浮浪,他看过便觉恶心,看过便又忘了。过客无数,每一个都要留一点儿恨跟唾弃给他。直到遇上周天钰,可怜可爱的小戏子。他干干净净,像一尊玉面的菩萨。渐渐地,他住进这些孔洞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最后全部填满。应歌凤一抬头,漫天的神佛全是周天钰,他的小戏子,他的菩萨。
辜皓棠顺着应歌凤的目光看向被摁在地上的周天钰,小戏子,他何德何能,竟完完整整地得到了一个应歌凤。
辜皓棠凶狠地盯着他,眼中透出无限的恨意。他命人将周天钰绑在椅子上,又封住他的嘴。
“你给我看好了。”辜皓棠朝周天钰笑,他转身,慢慢走到应歌凤面前。
应歌凤双手双脚被束在床榻上,他被迫打开了自己。
辜皓棠用力撕扯应歌凤的衬衫,转眼的功夫,它们就坏得一塌糊涂。
应歌凤觉得冷,身体已经赤条条。脚踝突然被辜皓棠捏住,腿往上折。
周天钰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充满血雾,像要杀人。他发狂一样怒吼,却被堵住嘴,最后只剩低沉的呜咽。
应歌凤在床榻上无力地挣扎,他去看周天钰,他的小戏子。他冲撞着,仿若一头小兽,脸上满是汗水,还有泪水。
周天钰心口砰砰作响,极度的恐惧使他心急如焚。而辜皓棠回头看他,露出挑衅的阴狠的笑容。
他唾手可得的人,唾手可得的身体,你能拿他怎么办呢?
应歌凤牢牢闭住眼,他出卖过自己的贞洁,但没有一次这样痛苦,这样令他绝望。
辜皓棠嘴里有大烟焦臭的气味,又浓又黏,热剌剌地喷在他脸上,他很想吐,用力干呕了一声,喉口突觉温暖腥甜。
是血,他的血。多么甜蜜的滋味,应歌凤笑了。
辜皓棠死死摁住他的肩膀,倾身而下。应歌凤惊慌恐惧,他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
砰一下,他听见骨头碎掉的响动。动听,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动听,那响声狠狠震在他心口,畅快极了。
应歌凤睁不开眼,眼皮子上都是血,厚得凝住了睫毛。他隐约地看见了辜皓棠瘦削的脸,他疼得面色苍白,倒在地上,沸煎一样来回滚动着。像条狗,像曾经的三眼,像刚刚那个被他烫破脸皮的小倌儿。
周天钰一拳打在辜皓棠胸口,辜皓棠几乎不能动弹,只能任周天钰骑在他身上狂揍。
周天钰拳头捏得金石一般,狠狠砸下去,打得辜皓棠脸面都是血。等外头的人闻声进来,他早已奄奄一息。
“你敢碰他,你怎么敢碰他!”周天钰啪啪两个巴掌,扇得又凶又猛。他咬牙切齿地恨,捏住那把弯刀用力扎进辜皓棠的大腿。他想阉了他,像骟一头猪,一只狗。他的刀那样快,迅速地切进去,随后,便听见辜皓棠凄厉的哭吼声。
周天钰耳边轰轰作响,他抬头,看见傅景沂带着人冲进来。他几乎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但傅景沂脸色惨白,只是沉默地将人带走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而地上都是血。
慢慢的,周天钰才听见应歌凤的声音,他在叫他:“小钰——”
周天钰猛地回神,他上塌,用刀割断绳子给应歌凤松了绑。应歌凤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
周天钰手上都是血,黏糊糊,他不敢碰应歌凤,怕弄脏他的身体。
应歌凤抬头看他,脸上沾着血。他突然吻他,彼此灼热的呼吸交缠,生与死的界线在此刻消失。
“燕翾,别怕。”周天钰手还握着刀,他吻应歌凤的脸,像从前应歌凤护着他,哄着他时一样。
“小钰,我,我的衣服——”应歌凤冷得发抖,他柔软地缩进周天钰怀里。
周天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应歌凤穿上,他抱着他,牢牢地抱着他。周天钰摸他的头发,头发红成了绸子,像他们结婚的时候,他戴着鲜红的喜帕唱了一出《龙凤呈祥》给应歌凤听。应歌凤搂住他,他们滚在榻上,头顶的墙面挂着结婚照,两人亲密地站着,手握在一起,像要握上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