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并没有很刺眼,因为正好有大朵乌云飘过,一圈阴云笼罩在送亲队伍的街道上。
街道太过于嘈杂,熙熙攘攘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互相推搡着,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燕玖已经被捅身亡,更何况他穿的是红色的衣袍和披风,鲜血在这一片火色里显得微乎其微。
半月多不见,陶夭夭养得更好了,面颊粉粉嫩嫩的,如雨后盛开的牡丹,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她的娇艳。
她眉宇间没有见到就别夫君的喜悦,反而一闪而过之间,是以为不明的冷漠和狠绝。
分外陌生。
好似燕逸之从没有了解过她。
那两个人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人领走了,出城而去。
“怎么?”秦南枝还没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缓过来,“夭夭,那个人是哪里来的?”
“燕玖别院一个姑娘的父亲。”陶夭夭平静道,“燕玖的仇敌可不止一个。”
秦南枝有些迷惘,“你是早就知道钱父杀不了燕玖?”
可她又感觉哪里不对,“燕玖怎么知道钱父会在送亲时杀他?!”
“他不可能知道。”秦南枝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她偷偷瞥着陶夭夭,这件事只有她和陶夭夭知道,如果泄露只能是她们俩中一人。
“不要猜了。”陶夭夭嗓音淡漠,“燕玖能派人到我院子里下毒,肯定也会派人盯着你或者是我。”
秦南枝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你是说,我们这么久的密谋一直在燕玖的掌握之中?”
“可以这么说。”
秦南枝又觉得不可能,“那你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又找到了其他人?”
“我自有我的办法。”
毕竟,燕玖的人也不是手眼通天,燕绥整晚翻墙,不是也没被发现!
燕逸之几乎只在她的余光里,因为陶夭夭看到,两个送亲队伍的轿子在燕玖被刺后,极其迅速地闪离了对方,本来杂乱地街巷上,有种诡异的秩序井然。
只是,两个新娘的轿子,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调换了个个儿。
陶夭夭这才发觉,那两顶轿辇极其相似,是巧合还是故意有人为之?
燕盼儿的轿辇被抬出城去了。
这一队送亲队伍又是哪个府上的?!
陶夭夭扭头对翠竹道,“你去查查,京城哪家今日有女子出嫁。”
说完,她转身下楼,待到走出酒楼,送亲的队伍已经散去,只剩一人躺在地上,一马踏步在他身边。
这才有路人注意到路上竟然死了个人。
“死人了——!”
地上,滩了一大堆血迹,蜿蜒流淌,浸湿路面。
秦南枝仍在楼上,陶夭夭下楼时,燕逸之已经在检查燕玖的伤口,“屠夫所用刀,长四寸,宽一寸,所刺两刀毙命,没有挣扎。所刺位置并非要害,排除杀手所为,刀口深没刀柄,初步判定为寻仇。”
不愧是大理寺少卿,仅一个伤口,就能推断得七七八八。
陶夭夭以帕掩鼻,朝燕逸之走过来,在距离燕玖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夫君,你回来了。”
燕逸之的视线自始至终凝在她身上,还是那个温婉顺眼的妻子,刚才他看到的,似是虚无缥缈的幻觉。
“九思,剩下的你来办。”
燕逸之简单交待完,便打横抱起陶夭夭,将其放在马背上,自己胯在其后,马蹄哒哒,朝燕府走去,
“冷吗?”燕绥问,他语气平和,也许只是以为陶夭夭出现在酒楼里是巧合。
“不冷。”她的嗓音柔和轻缓,垂下的眸子里却是看不见的冰冷。
“月子里闷得慌,我出来逛逛。”陶夭夭解释。
燕逸之将披风使劲替她裹了裹,“想出来跟我说,我陪你出来。”
对于她的一切请求,燕逸之从未拒绝过。
到了燕府,燕逸之没有避嫌的意思,仍是打横抱她下马,朝澄心院走去。
燕府里那么多下人,陶夭夭不适地动了动身体,“二爷,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早就听说,月子里卧床,是因为站久脚底会疼,坐久腰会疼。”燕逸之一板一眼跟陶夭夭讲道理。
他懂得还不少。
翠竹被仍在酒楼外,和秦南枝一齐回的府,她们走的角门,似乎燕玖被刺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府上,秦南枝火速与陶夭夭分开,隐回自己院子里。
秦南枝走回院子,院子里的丫鬟回禀道,“陶府来人了。”
“陶府来人?”
听见郑嬷嬷来请,燕逸之的视线离开思齐的小脸,询问地看向床榻上的陶夭夭,“你知道此事吗?”
陶夭夭摇头,“不知道。”
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陶府要来人,陶章运为何没有提前书信知会?且自从上次怀疑身份后,陶府之事,皆是陶家二哥来京见她。
思齐身体扭动,发出“呀呀”的声响,陶夭夭漫不经心地拍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