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推不开,她低头用力咬下祝聿手臂。
清晰齿印留在皮肤上,他饶有兴致看着,“这是你留给我的印记吗?”
有病。
“挺好的,我喜欢。脾气发完了,现在来说说那个男人的名字。”
陶峦沉默不语,这是她和祝聿的事,钟慎根本没道理被掺和进来。
“可真护着啊。”祝聿低声喃喃,说不清语气里是怨恨还是嫉妒。
陶峦趁机歪过身子,从他双手挣脱出来,对着车窗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把覆在臂间的衣服拉上肩膀。
猝不及防被祝聿扯过去,一只手捏住下巴,她被迫抬头……
“咔嚓”一声,手机记录下这幕。
祝聿松开陶峦的脑袋,把手机摆在陶峦眼前,优雅笑着:“现在打电话和他分手,否则这张照片会传遍全球,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这种事情,想试试吗?”
十足的威胁。
陶峦盯着手机屏幕,这个角度来看,豪车里女人半露香肩,一抹红印过于显眼,与男人吻得深情缠绵。
比发布会上那张更暧昧,更惹人想入非非。
“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她冷冷开口。
“但是我能。”
祝聿摆弄着手机,欣赏刚才自己拍下的杰作。
“祝聿,你为什么变得怎么蛮不讲理?”
以前的祝聿,绝对百分百顺从她。
他们的关系中,陶峦永远占据上风。
再次重逢,她感到很无力,想要尽力脱离这段感情,却始终有一根绳子紧扯住。力不从心,是她最大的感受。
“蛮不讲理?”
祝聿似乎听到极荒唐的话一样。
“陶峦,你要我怎么做?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想都别想。”
祝聿靠近咬上陶峦的耳朵,恶狠狠低声道。
右手从陶峦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快速滑动着。
“你要干什么?”陶峦愤怒质问道,伸手就要去抢回手机。
“让你的道德感好受。”
祝聿一手抱紧陶峦牵制住她,另外一只手仍旧在手机上翻找着。
“快松手,否则我恨你一辈子。”陶峦不断拍打着祝聿的手臂,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因为力气不敌眼前人,只能是徒劳。
“恨吧,总比忘了强。”
一行英文字母中,找到通话记录量最多的男人名,祝聿毫不犹豫按下拨打键。
“赶紧挂掉,我求求你了祝聿,别这样,他什么也不知道。”看到手机上的名字,陶峦拉紧祝聿衣袖祈求道。
“小峦?”
那边接通了,对方的声音温柔清冽,语气里的暧昧叫祝聿有些不快,冷哼一声,将手机递过来。
见对方闭紧嘴唇就是不屈服,祝聿捂住手机下方送话器处,眼神里透出难以忽视的压迫。
“你清楚我不会动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动别人。”
陶峦的心情顿时降到最低,她放弃了挣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不是记忆中的祝聿。
他不是这样蛮横又无理。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他?
祝聿移开手,把手机放在她唇边。
她屈服:“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没等到另一边的回应,祝聿快速按断电话并删去号码。
“你满意了?”
陶峦垂直眼皮,冷漠又疏离。
祝聿心里没由来地一跳,却气恼陶峦陌生的语气,明明他们才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只是说分手而已,我还没做什么实质行为。”
“你别去打扰他,有什么冲我来就行。”
自己受点侮辱没什么,要是因此牵连了钟慎,她会责怪自己一辈子。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情,牵扯无关的人进来有什么意思?”
“我们”和“无关的人”把本来心中升起的怒火浇灭,祝聿轻挑下眉,显然是被取悦到。
“好,你乖乖听话,我不去打扰他。”说完,他讨好似地将手机放回陶峦手上,然后又将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删去。
“别生气,你不喜欢的,我都删掉。”
他将相册打开,摆在陶峦眼前。
“你看,都没有了。”
陶峦只觉得这人好笑,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祝聿,我再次重申一次,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不喜欢?”祝聿不见愤怒,语调依旧无所谓道,“没事,你愿意让我对你好就行。”
陶峦无奈叹一口气,这人就是故意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我们只是走了同一段路,然后各奔前程。”
“我没有义务因为你的情绪而困住自己,你有多喜欢、多难受都与我无关。”
说完,陶峦感觉心里的重担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已经二十五了,她需要努力工作养活自己,给自己造个家;再贪心一点,她想接妈妈回家。
至于爱情,那是她吃饱喝足后才能去考虑的事情。
更何况,她早就不喜欢祝聿了。
祝聿身体僵硬,眼眸中闪烁着一种难言的痛苦,眼睛死死盯着陶峦,面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真狠啊,陶峦。”
看着他的眼神,陶峦刚腾空的心脏顿时装满玻璃碎渣,扎得心口每一处都鲜血淋漓。
可她强迫自己转过头,表现得毫不关心。
半晌,祝聿沉默扶住方向盘,开始发动汽车。
六点多的大街,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唯有清洁工在人行道上扫落叶,早些时分又下场新雨,洗去城市的肮脏雾霾。
等达到云顶湾小区8号楼下,陶峦看了一眼手机,六点五十五。
临下车陶峦从珍珠手提小黑包里掏出钱包,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扶手箱上,以示感谢,顺便把车钥匙要回来。
祝聿从反光镜中看到女人费力的身影,压下心里的烦闷,深吸一口气,按下后备箱开门键,然后下车朝后面走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挡在自己前面,毫不费力将行李箱提起放在地上,陶峦伸手去握住拉杆。
岂料祝聿直接牵住她的手,拉着行李箱带她进入大楼。他手上的茧磨得陶峦手背有点痒,但步伐很有力,陶峦大踏步试着跟上他的节奏。
刚好赶上电梯,狭小的空间内都能听清楚对方的呼吸声,陶峦站在祝聿旁边,有点猜不透身边人的心思。
“要不你再和我试试,我没病,又有钱,还会听你话。”
“你别再找了,就选我吧。”
祝聿盯着电梯屏轮流交换的红色数字,漫不经心开口,藏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早已握成拳头。
陶峦抬头看向旁边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男人,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生怕收到一个拒绝。
“祝聿,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嗓子有点发干,她双手不自觉握紧。
自己没有资本可以去赌一场,她不想和祝聿一起跳入这个漩涡,她会下坠,没有人能救她于深渊。
祝聿不行,她自己也不行。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祝聿脸上面无表情,照旧一手牵上陶峦,一手拉上行李箱,只是步伐慢了许多,两条腿如同灌满铅。
停在1206门口,陶峦松开手,去包里找钥匙。
“陶峦,你还爱我吗?”
“不爱了。”
她听见自己冷冰冰的声音。
“那我教你,”他哽住,笑容苍白无力,“像你教我如何爱一样。”
啪嗒一声,门打开了。
入眼便是明亮的大厅,拉开浅米色窗帘,几缕阳光倾洒在云白色茶几上,柔软舒适的灰色布艺沙发上躺着几本书,那是前天自己看房时留下的。
她还特意买了一只豆青色直口胆瓶,养几朵白玉兰,等到冬天还可以拿来泡酒。
陶峦拉着行李箱进了门,没留给背后男人一句话。
真无情啊。
祝聿伸出手臂想要帮陶峦将垂下来的几缕发丝勾回去。
突然“砰”一声,门关住。
悬在空中的手就愣在那。
半晌,祝聿低头自嘲般摇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