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聿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腿上人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头发也乱成一堆,可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是我不懂事,弄不懂你拉黑我的原因,也没提前和你说吃饭的事,我认错。”
他边说边抬手整理起陶峦的头发,沿着她惯常最爱的四六分,分开两边头发别在耳旁,然后轻轻按压她脸上的小雀斑,今天打了腮红,好看得不像话,世上再没如此漂亮的人,像落入凡间的精灵,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但是我好开心,今天我的小嘟好像变回自己了。”
“所以,小漂亮,我郑重请求你的原谅,要不要试着接受?”
从他漆黑瞳孔中,陶峦看清楚自己错愕表情的倒影,还看清他毫无掩饰的爱意。
疯子。
她招惹上一个疯子了。
一个彻头彻尾为了她疯掉的人。
半晌,陶峦叹口气,摸了摸眼前人的脑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祝聿。”
“不能这么说,还有你能救我。”他俯身凑近光滑白皙的眉心,呼出的热气飘进陶峦的一双眼儿。
不管以前还是以后,至少此刻,他坦率的赤忱,他痴痴的迷恋,就如此平铺直叙,却又一针见血刺穿她的心。
还要问什么,还要怪什么呢,他有多怕失去自己的那颗心,就恨不得掏出来给她看了。
陶峦咬住下嘴唇,迟迟没说话,对祝聿到底是什么感觉,她暂时还说不上来,唯一肯定的是:她没那么讨厌祝聿了。
她晃晃头,又踢一脚某人的小脚肚,“总是嗯嗯嗯个不停,显得好像我欺负你。”
“欺负我也认。”他试探性沾了沾嘴角处,察觉到陶峦没生气,才碰上红唇,也不敢多碰,碰了三秒就离开。
果不其然,陶峦本来泄掉的气再次膨胀起来,捂住自己的双唇,极为正经地警告他,“我还没有说要再次喜欢你,不—准—亲。”
“嗯。”他唇角带笑,慢悠悠擦去唇上的印痕,哄小孩子般的腔调,“不亲不亲。”
“也别提那些我根本办不到的要求,我要你不受伤,要你做这做那还没理由,要你听话懂事,你肯听吗?”
她一个一个掰着眼前这个人的“罪行”,倒也不是她不懂这些事情,就是想嘴上逞个强。
不知道为什么,在祝聿面前,她就是不用想那些成年人世界的规则,也不用想这个人开不开心,她就按着自己的心情走,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放松怎么来。
好奇怪,她蛮不讲理又肆无忌惮,就是笃定这个人不会生气。
明明......明明她才是求人的下位者。
“肯听的。”
她瞪了一眼。
祝聿连忙补充,“......做不到的就不听。”
这还差不多,陶峦点了点头,肯听劝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饿了,我要吃饭。”陶峦拿起筷子,眼睛看向满桌的大餐。
下一秒,一只大手挡在前面,他好声好气解释,“菜冷掉了,我叫人重新上。”
“哪有那么娇气。”
她嗤笑声,作势又要去夹菜,右手中指上二十克拉的鸽血红宝石闪出光。
他又来挡。
陶峦干脆用左手牵上那只手,右手钻着空子往下面夹了块肉。
这倒是让祝聿愣住几秒,紧接着不自然咳嗽几声,小声辩解,“冷的,吃进肚子不好......”
“我只问一句,我饿了,你让不让我吃饭。”陶峦丢下筷子,往后靠着椅背,不冷不热吐出一句。
祖宗发话了,他能怎么办,只好用手背去试探每道菜盘壁的温度,夹些还不太冷的菜。
又从她口袋掏出发圈扎好头发,细心为她擦了手、鱼要挑刺、菜要去根,才敢放到她碗里。
见她拿起筷子吃得欢,知道自己伺候这难惹的主开心了。
吃到半路,陶峦说想喝热汤,祝聿又重新叫人安排上了汤,自己把她碗里剩下的饭菜几大口全吃光。
等人换完菜,陶峦给自己盛了碗热汤,喝了几口后,抬头问他,“叫我来吃饭,就只是为了吃饭吗?”
“昨天中午和明启的高层在这吃饭,新的菜品都很不错,想要你也来尝尝,否则我总感觉过意不去。”祝聿笑着讲出,眼里却满是歉意。
陶峦盯着碗里晃悠的汤汁,心仿佛被什么击中,酸胀的热气直往鼻尖冒。
“还好带你来了。”祝聿看向餐桌上的残余,自家这位大小姐确实爱吃,等会叫顾松负责把厨师请回去。
说不清心里的感受,陶峦清清嗓子,从包里拿出张卡,“很好吃,这餐饭算我请你。”
祝聿失笑,明白这是大小姐别扭地表达歉意。
察觉到自己这句话可能产生歧义,陶峦急忙做解释,“不是要和你疏远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感谢我。”祝聿给她找了个合适的词。
陶峦眼睛亮了不少,“对,感谢你带我来吃好吃的。”
说完后,她匆忙低头去喝汤,似乎要极力证明这句话。
喝得太急,没过几秒呛到咳嗽。
一只手有节奏地帮忙拍背,祝聿又扯出纸巾,为陶峦擦拭嘴角。
他手指修长,指甲是好看的莹白色,由于刚才打闹的缘故,指关节还有点偏红。
“我们不赶时间,慢点来。”
“她欺负你?”祝聿压低眉,神色间染上几分冷峻。
“也不是,只不过给她发工资的不是我,人家也没义务听我的话。”
她耸肩摊手,这是事实。
尽管她再三告诉罗阿姨,不要叫人动她的花,不要看她的电脑,也不要总是偷偷和祝聿汇报这汇报那,可全是徒劳。
对方沉默了几秒,闷着脸就是不肯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