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枝叶将天空遮盖,太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缕缕光线。
鸟鸣清脆起伏,空气中弥漫着静谧,清新的空气混着土腥闯入鼻腔,刺眼的光和身体上的疼痛一同冲击而来,叫嚣着。
半人高草丛中一个年轻女孩,撑着铺满细小树枝和石子土地,别过树枝艰难坐起。
她脸色苍白,泥土与血占据脸颊额头,鼻尖也是血块,却掩饰不住的秀丽。
弯弯一抹眉下,一双杏眼平淡无情,整个人更添几分清冷,凌乱的墨发搭在肩膀,冲淡了她此时糟糕的境遇。
可能是身体太过不适,只得捂住胸口,止不住咳嗽,视线也被眼泪掩盖,嫩粉衣裳沾满灰尘泥土,光泽被掩盖,破旧不堪,手臂处血迹斑斑……
未完全适应,脑海里的信息就疯狂一拥而上,猛烈冲击着残破的身体,不过这也让许三七对现在有了清楚判断。
第一。
她在下凡除魔时被暗杀,现在是五百年后世界,仙界没落,人界也是人妖魔共存,而现在这具身体叫白姜瑜,昨晚家破人亡,被追杀时慌乱闯入森林,家仆与其分散掩护逃跑,而其却因体力不支滚下斜坡,加上失血过度死去。
第二。
她现在魔气缠身且和魔灵契约,坏消息是她现在没有之前强大,好消息是这具身体有点法力,而魔灵也被困在自己手上的这把剑中……
调整翻滚的思绪,许三七牙龈紧咬使出全力站起身。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连忙将带鞘的剑插入土里,稳住身体,差些一头栽进邦硬布满树叶石子的地。
捂住左肩上的箭伤,跌跌撞撞,一路靠着紧挨着的高大树木,得以来到潺潺溪流边。
水面清澈,溪流缓缓流淌,周围静谧,女孩实在坚持不住跪坐在河流旁。
沉重呼吸声占据心神,许三七将手伸入冰冷的溪水中舀起敷在脸上,毛孔争先恐后张开,迟钝的大脑瞬间清明,呼吸也从这一刻真正通畅,滑进衣领带着身体一并醒来。
她擦拭着脸庞,叫人一瞬间分不清,脸上的红是又流出的血还是冰后的冷。
不等多加缓解,许三七便开始处理伤口。
用力撕开裙角,扯开一条长布,浸湿后,撸起宽大衣袖,擦拭伤口周围血迹。
那一刹那的酸爽让清秀的五官皱缩在一起,铁锈的腥甜开始发散。
忍着剧痛从腰间翻出药剂撒在伤口处,顷刻间体内充满反抗力量,压制住心绪,将拧干的布条缠绕在臂膀上。
冰凉的触感带着整个手臂发麻。
一番动作下来,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不堪,仅靠着毅力吊着一口气。
现在已经来不及嫌弃环境恶劣,许三七瘫在河边,冷气一点点钻进骨缝,可是女孩早已没有力气,只是静静望着湛蓝无云的天。
可是来不及再多加休息,想到还在追杀着原主的黑衣人,许三七决定尽快上路,先逃,再仔细打听一番白家庄到底怎么样了。
越往西方走,树木越是稀疏,错落房屋也展现在眼前。
她的喉咙快要爆炸的干涩,脚心也如同针钻一般。
可是诡异和危险的味道缠绕许三七心头。
安静。
太安静了。
根本不像一个郊外村子,荒凉寂静无声。
没有鸡鸣,没有狗叫,没有人声。
太阳高高挂起,好像是他把村里所有生命都烤焦了。
许三七的脚步慢下来,但是却没有退缩,渐渐拉近和其的距离。
终于来到最近一户人家,还未推开半人高的栅栏门,血腥味和空气彻底融为一体,缠在人的身上。
景象也在眼前展开。
惊得她顿在原地,瞳孔放大,大片大片的红冲进她的视线,后背爬上得凉气慢慢涌到头顶,瞬间浑身的血涌到眼球,一片漆黑,眼睛也反射闭上。
她修整这具身体下意识得反应,再次睁眼,移动着身体打量着周围。
他们四肢缺失,但是还是从人头模样,看出是一家四口,恐惧爬布他们脸上,周边土地红到发黑,墙体上斑迹爬满延伸着。
身旁也糟乱成一团,农具也随意丢弃着,矮小发黑的桌子上,白米粥依旧冒着热气……
她绝了进去的脚步,踏着沉重步伐走进村子,发现里面人口尽绝!
每一家。
每一户。
竟是如此。
他们就瘫在泥路上。
或是半身挂在自己家的栅栏。
或是被拦腰截断。
看家的土狗还顽强得刨动四肢。
这里……红成了唯一的心脏!
屠村?
劫财?
又或是灭户?
她发现密密麻麻的黑线从他们的身体里钻出,慢慢上升遮盖天空,不断旋绕着汇集到村中心,许三七心一震。
手上的剑也开始剧烈抖动,雀跃呼唤,剑头抬起,直直向前奔去,许三七连忙双手紧握,下一秒就拖着她疲惫的身躯追赶着魔气,快得耳朵旁呼啸的风剥夺了听觉。
来到中心,便见怨气被魔气吞噬着,无数黑色触角舞动,它们馋食着尸体的怨气。
它们聚集在一起,缠绕着。
笼罩住整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