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情况。
丹木的脑子像是被人捣成了泥,怎么也拼不起来,更没有办法分析现在的情况。
他的眼中只有棠海微仰的头,隔着那片丝带还能看见对方轻颤的睫毛。丹木只觉得那睫毛扇出的风比这风雪还要猛烈,快要把他的心绞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只能想到这三个字了。
如果换做平时,丹木一定会推开棠海,他不能要这样不清不楚的吻。可现在他不能,他一松手棠海就会被卷走。
棠海从未对他表现出超过师徒的好感,一直和他保持了亲近又不逾越的距离,这个吻简直莫名其妙。
那柔软的触感没有让丹木欣喜若狂,只有戳穿他那点肮脏心思的不堪。
他心思不纯,从他日日梦见棠海开始他就知道了。他小心地和棠海亲近,接受棠海的偏爱,极力隐藏自己那点拿不出手的喜欢。
他从没想过冒犯棠海,可现在怎么办,棠海一定是看出来什么才想试探他了。
风雪更大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阵风雪似乎是想分开他们,即使他用尽力气,棠海还是从他怀中飞了出去,看那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棠海——”丹木顾不得其他,两指夹了符想去拉,但那风雪有灵性似的把他卷得离棠海更远。
白雾漫开,丹木安稳落在了地上。
是棠海放的白雾。
他松了口气,棠海肯定也没事。
但当风雪散去,丹木意识到了不对。这片白雾是棠海的没错,可为何是从他脖颈处漫出的。
恍惚间,丹木听到棠海说:“小丹木,戴上这个,师父保你平安。”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白雾正是从海棠花吊坠里漫出来的。是他下来前棠海不放心,给他的可感海棠。
丹木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了地上。
只有求取法器的人才能进入清潭,棠海根本没和他一起下来!那和他走了那么久的人是谁!
一颗心突突地跳,丹木庆幸有了那阵风雪,不然被勾了魂他都不知道。
“小友,清醒了?”
丹木扭头便看见鹿灵向他走来,鹿角上一片冰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执念颇深啊,我费了那么久时间才把你唤醒。”
执念……他早就听闻在一些秘境中执念会具象化,成为心魔伴在闯入者身边,心魔不散,这个人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直到变成一具枯骨。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心魔,这个心魔居然还是棠海。他一定是疯了。他是喜欢棠海没错,可这份爱慕之心居然已经这么深了吗。
丹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既然这个吊坠可看可听,那棠海是不是也看到了。
那个吻,那些日夜,棠海是不是都看到了!
丹木浑身发冷,血液几乎要停止流动。
这下真的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自认为藏得很好,可那点秘密如今被挖出来光明正大展示给棠海,那个始终对他温柔宠溺的人,会不会满眼失望地看着他,会不会赶他走。
是了,是了,难怪不正式收自己为徒,换做别人,发现自己带大的徒儿对自己怀有这样的心思,也会令人作呕吧。
丹木现在有点希望自己死在秘境中了。
“小友?”鹿灵见他失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来用头拱他。
“丹木,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不说话。”
棠海的声音从海棠花里传来,丹木的眼神重新聚焦,沙哑道:“没。”
“你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就一直往冰刺上冲,喊你也不听,若不是鹿灵相助,你怕是要千疮百孔了。”棠海声音里除了担心听不出别的情绪。
鹿灵替他回道:“不用担心,不过小小心魔,现下他早就没事了。”
“如此甚好,我一直唤他,他就像没听见似的,老朋友,下次得空我亲自来道谢。”
“神君大人一直念你一壶酒,当年你用佳酿换走了平安符,我们神君大人念了千年了。”
棠海笑道:“一定带上仙酒来。”
缠在丹木脖间的那股窒息感慢慢消失了。昏睡两天,只有冰刺,听上去棠海并不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
丹木按住自己还在发抖的手,颤声道:“棠海,我没事。”
“没事就好,蒲迎已经往深处去了,小丹木,不要滞在这一处了。”
劫后余生般的喜悦让丹木重新振奋起来,还好,还好心魔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还好一切都只是他睡着后的臆想。
他双腿发软,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对鹿灵行礼道:“多谢鹿灵大人相助。”
棠海和鹿灵居然是老朋友,难怪鹿灵一开始会问他是不是替人来问候。
“举手之劳。反倒是你,让我重新听见故人的声音,我才是开心的那个。神君大人就要苏醒,小友,快往前吧。”
丹木深呼一口气,没再耽搁,继续往里走去。
水晶洞根本不存在,只是他和棠海温存的幻想,他真的在这里耗了太久。
蒲迎小他一辈,若是还不如蒲迎,那真的给棠海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