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所以这处乱葬岗被保留下来是为了让后人铭记祝明德这个恶人?
“那这为什么是冤案?”
棠海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道:“那时我云游到京城,恰巧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在现在的人眼中,祝明德还是个恶人,不过他确实是被人当成了棋子。”
姓祝……这个姓的人,丹木可刚认识一个,祝星幕。
祝星幕正好也来搅了蹚浑水,这可不像是巧合。
可是祝明德被诛九族,祝星幕要真和他有点关系,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弯了,那冤案对他来说就是闲事一桩,怎么看都不需要他管啊。
“棠海,你知道祝星幕吗?”丹木道。
“我们要管的事与他无关。”
“那我们要管什么?”
他还以为棠海讲这些是要送冤案里那些怨灵去冥府。
“那些怨灵已经到冥府了。”棠海淡淡瞥他一眼。
丹木这才想起来,棠海才说了是他收的。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棠海可以读心,不然怎么他想什么都能被知道。
“巫婆子只在那一次祭祀中露过脸,此后皆以面具示人,没人再见过她真正的样子。”棠海继续道。
“所以你是想说,柜子里这些都是巫婆子换的面?”丹木指着柜子道。
“对了。”
“李四头的脸怎么解释,柜中的皮显然是早就割下的,可李四头今晚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祭祀仪式上,而且巫婆子要李四头的脸有什么用,她不是女的吗?”丹木松了松捏着鼻子的手。
这会儿一直拿口呼吸,嘴里都快被填满死尸的腐气了,再坚持下去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你看,除了李四头的,其余都是女人的脸,有老有少,年轻的更加陈旧,说明巫婆子的情况开始恶化,已经不挑了。”
丹木把柜门合上,取了桌上的烛台放在柜子旁边的地上。
烛台里的不是普通的蜡烛,像一种香蜡,只是味道更浓郁些,正好可以掩盖难闻的味道。
“用李四头的脸,那也太不挑了。”丹木道。
“我更倾向于,这张脸是用旧皮拼的,李四头就是下一个受害人。”
丹木回想祭祀的场景,而后摇了摇头:“不。巫婆子的秘密不是没人知道,今晚在祭祀仪式上,巫婆子要处置李四头,李四头被逼急了说的那番话,明眼人听了都能猜到他知道些什么。”
柜子最底层还压着很多皮,他们看不到那些容貌,丹木猜测,换皮的有两人,李四头和巫婆子,两人是合作关系,百年前合作到现在,出现分歧一拍两散太正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听巫婆子和李四头怎么说了。
“李四头不能死。”丹木道。
“拾莲和姜荷会拦着的。”
“这等邪术确实不该存在,但这样不会干预他们的因果吗?”
“早就该去冥府的人,只是送他们回到正路而已,他们和压魂阵也脱不了干系,因他们而死的人大概都被扔到了乱葬岗。”
普通人接触不到邪术,一定有人从中作祟,借他们的手布下压魂阵。
“陈平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巫婆子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压魂阵中关的都是冤魂,威力要更大,是不是后面还会有别的压魂阵出现?”丹木问道。
他不禁后背发凉。到底是谁在谋划这一切,随便一个压魂阵失效都会引起不可预估的后果,这是想让山鬼覆灭吗。
“也许吧,只希望那人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一朵紫荷穿墙而来,姜荷道:“师父,巫婆子和李四头都被绑了,现在要带过来吗?”
“带来吧。”棠海捏好海棠花,朝丹木笑笑:“在你师姐面前可别说漏了嘴,有个急性子会打草惊蛇。”
姜荷和拾莲一人押着一个来到了地窖。
巫婆子一看自己败露,恶狠狠地咆哮道:“我老婆子栽在你们手上真是屈辱,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巫婆子的面具已经被揭掉,这张脸看着很别扭,嘴歪眼斜的,因为皮骨对不上,只能尽量让它能看些,换了这么多皮,还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也不知道图什么。
李四头目眦欲裂,嘴角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嘶哑着笑了许久,幽幽道:“你不说,你不说我说,她就是个疯子,是个骗子,不人不鬼的恶心东西!”
要不是姜荷及时救下他,他早就被巫婆子扒皮抽筋了。
“她一百年前就是个老太婆了,你们看看,看看,邪门吧,稀奇吧,都是用命换的啊,那柜子,”李四头被绑了手脚,像虫一样爬到柜子旁,“这柜子就是证据!”
李四头仰躺在地上,疯癫般地笑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有病,活那么久还要被死掉的人折磨。”
忽然,李四头打了鸡血似的坐起来,双目通红道:“就是她!说什么会长生之术,哄骗我也变成她这幅鬼样子,直到后来日日夜夜钻心剜骨地疼我才知道,什么狗屁通神,就是邪门歪道!”
李四头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我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不停地换,不停地换,听她的指挥才能免于苦痛。”
丹木抓着棠海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身后。李四头都要滚到棠海鞋边了,可不能弄脏棠海。
“你是谁?”丹木问道。
李四头已经死了,那张皮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