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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科学课,老师给孩子们讲了小鸡的孕育和孵化过程。
到了观察环节,十几个孩子把脑袋都挤在了保温箱旁。
傅榕虽然有自闭症,但三岁多的孩子正是对外界充满探索欲的时期。
他被后面的同学挤到最前面,鼻子贴在保温箱的玻璃上,呼出的白雾开出了一朵小花。
“裂开啦!”
朵朵突然抓住傅榕的胳膊:“你看它的小脑袋出来了!”
傅榕皱眉,下意识缩回了胳膊,拉平了被拽出褶皱的衣袖。
上学好几天了,傅榕还是没有和班上的同学说过话。
但对比在家待着,每天面对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他还是觉得上幼儿园更有意思些。
保温箱里的芦花小鸡正一耸一耸地顶开蛋壳,汤圆突然把放大镜怼到傅榕眼前:“它的绒毛在发光哦!”
“要不要喂点我的饼干屑?”
“小鸡才不吃零食!”
“得找蚯蚓,我之前在农场里见过鸡琢蚯蚓吃!”
“都别吵!”
小乐掏出口袋里的进口水果巧克力:“它肯定喜欢吃甜的!”
细弱的“啾啾”声响起时,所有孩子突然安静。
傅榕突然感觉有团温热贴上掌心,低头看见朵朵把小毯子放在他手里:“你手掌最暖和,你当芦花鸡的妈妈。”
“我……我不会。”
傅榕第一次和同学说话了!
“超简单!如果它害怕就哼歌,就像妈妈哄宝宝那样。”
傅榕进西雅时,傅让潮已经和学校打过招呼,要对这个自闭症孩子“特殊照顾”。
当然西雅的幼师也都进行过心理辅导的培训,对于傅榕的情况早就讨论出了初步的疗愈方案。
今天这个课程原本的计划是让每个孩子带一枚蛋回去进行孵化。没想到恰巧课上就有一枚提前破壳,更恰巧的是让傅榕成了第一位“鸡妈妈”。
cici老师看傅榕有些犹豫,拿出一枚勋章别在他的衣服上。
“这是妈妈勋章,你要照顾好你的宝宝哟。”
傅榕奶呼呼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小毯子,轻轻点了下头。
沈芜看着监控里的傅榕,有点心疼这孩子。
出生在豪门,却没了亲生父母。傅让潮这个养父又是个工作狂,哪里能有真正的陪伴。
可是沈芜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
在沈芜5岁那年父亲从工地上摔下来不治身亡。
伯父和奶奶为了赔偿金和母亲打了两年官司,分走了一大笔钱后将她们母女赶出了祖宅。
沈芜至今记得母亲褪色的围裙上总是沾满了各种污渍,双手的关节肿得像馒头,才三十几岁发丝间就夹杂了银白。
可是命运还是没有放过这对可怜的母女!
母亲走的时候,枕下只留下写到末页的病历本和半瓶止疼药。
沈芜庆幸自己在这种境遇下还是坚强长大了。小说里动不动就自闭,抑郁,黑化什么的还真是矫情!
到了中午,向来吵闹的食堂变得静悄悄。
原来每个小班孩子脖子上都挂了个绒袋,里面放着他们各自的鸡蛋。
他们生怕吵到自己的“小鸡宝宝”睡觉,都不敢大声说话。看见中班大班的孩子来了,也不允许他们发出声响。
大家都默默大口吃饭。
因为老师告诉孩子们孵化小鸡需要热量。
只有吃饱饱了才会有热量产生。
傅榕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毯子包好的小鸡崽,生怕掉在地上。
“你这样怎么吃饭?今天的银丝面特别好吃。”
自从沈芜来了以后,傅榕常常觉得自己肚子里好像有馋虫在爬,咕噜咕噜的。
沈芜让阿姨端来了两碗银丝面,一碗推给了傅榕,一碗拉到自己面前。
细如银丝般的面浸泡在金黄色的鸡汤里,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直冲鼻尖的热气夹杂着诱人的香气。
沈芜心急地挑起一筷子面,等不及吹凉,就送入了口中。
“咕嘟咕嘟……”沈芜又端起碗大口喝起了汤。
几瞬间一碗面就下了肚,沈芜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相是难看了点,但这个世界也没她在乎的人,有什么所谓呢?
“你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