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枯拉朽的剑意犹如疾风骇浪,九钱这般普通材质的武器在其中便显得脆若轻瓷,在寒天的灵力加持之下虽勉力抵挡,但是到底不堪重负,几乎就要毁去了。
寒天一咬牙,九钱化作一道剑光被收了回去,她仗着这一身深厚修为,直接一掌击了出去。
澎湃灵力冲开了天罗地网般的剑光,一道鬼魅般的黑衣人影闪现其后,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那人的脸在月色与阴影的交织中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但是寒天看清了。
“师——”她如遭雷击般睁大了眼睛。
锋锐剑气转瞬即至,在她呆滞的那一瞬穿透了她的胸膛,截断了她未说完的话语。
紧接着,左手腕一阵钻心剧痛,手心一空。
十方镜!
寒天被急速拉回了神智,整个人在应激的战栗中屏蔽了一切身上的感受,几乎是瞬间在半空折身,疾电般追向黑衣人。
汹涌灵力在她身后化作一把无形巨剑,带着金色虚光自半空重重劈下,威压如山,竟似乎将那黑衣人的动作拖得迟滞了一分。
黑衣人略一停顿便果断转过身来,迎面持剑对上,脚下现出一轮霜色剑阵。
这一次,寒天完完全全看清了对方的脸,以及那熟悉的剑招。
“——师兄?”
寒霜般的剑光破开了她灵力幻化的重剑,光影四散中,现出眼前之人和况秋霄一模一样的脸,和一双沉如深渊的黑眸。
“不……”寒天看着那双眼睛无端打了个寒战,“你不是他……你是谁?!”
黑衣“况秋霄”一言不发,闪身凑到近处,剑刃如网,带着道道残影攻向寒天。
寒天本就不善手脚招式,只能硬凭着深厚灵力相抗,几息过招间,身上便被剑光带出了一道道伤口,鲜血喷溅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
她凝神盯住了对方另一手中的十方镜,佯装躲闪之际,猛然聚起灵力向那只手击去。
然而她的手指刚触摸到了镜面,黑衣“况秋霄”就十分果断地飘然后退,似乎放弃了截杀她的念头,长剑自手中脱出,竟奔着寒天身后而去。
她的身后正是还在解除面具的曲如胭和风无御,二人闭目端坐,对周遭变故一无所知。
不好!
寒天几乎没有犹豫的功夫,断然转身追向那柄剑。
而与此同时,“况秋霄”似有所感,低头看向手中的十方镜——镜面上不知何时被溅上了鲜血,此时开始荡开了一圈圈微光。
紧接着,一串古怪的字纹从镜面中脱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着寒天飞去,直接没入了她的后脑。
“——!!”
寒天动作一僵,一股熟悉的出窍的感觉袭来,她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半空摔落下去。
没有了她的阻挡,那柄剑霎时贯穿了曲如胭。
视线黑下去前的最后一幕,便是曲如胭颓然垂下的手,和遮在风无御脸上尚未完全裂开的面具。
华鸳兰:“……”
这一切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她大气不敢喘地将自己和树干牢牢贴在一起,眼睁睁见到寒天摔在地上,曲如胭也身子一歪转眼没了气。
她突然成了场上唯一还能动的人。
好在那个黑衣人似乎对赶尽杀绝不感兴趣,目光从她身上毫无波澜地掠过,又垂落到手中正时明时灭的十方镜上。
长剑从曲如胭尸身上抽出,被召回到了主人手中,依然震颤不息。
黑衣人再度看了寒天一眼,片刻后,杀意散去,剑鸣声止。
华鸳兰原本死死低头缩在树丛阴影中,半天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不由悄悄抬起头来。
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瞟到了地上躺着的寒天和曲如胭,眼珠不怀好意地一转,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往前走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她就停了下来。
一片安静中,原本无知无觉地坐着的白发青年,缓缓抬起手,扶着脸上并没有完全裂到底的面具,一点点自己摘了下来。
他睁开眼,眼神平静而凝着清光。
华鸳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有点不敢直接对上这人的视线。
而这人明明已经看到了她,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却好像一点也不震惊或好奇发生了什么,只是伸出了自己苍白而修长的手,垂目细看。
“你……”华鸳兰咽了口口水,终是打破了二人间诡异的安静,指向地上的寒天,“她……”
青年仍在端详自己的手,语气淡定:“她死不了,我快死了。”
华鸳兰:“呃……”
“并未走火入魔……”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眼露困惑,偏头看向寒天,“那我便是——”
“喜欢她?”
华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