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在大楼前僵持了半天,最终南辛还是跟周厌允上了车。他把花塞回叙郃手里,没看见叙郃心碎的眼神。
周厌允这种人,一旦找上门来就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紧紧地缠绕着你,让人无处可逃。
车里沉默无限生长。
又在一个红灯前刹住车,周厌允才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都能查到我在叙郃公司楼下了,还查不到我什么时候回国的吗?”
周厌允默了片刻,没再说话。
南辛的消息他是在一个酒局上听到的。七八个公司的老总,喝醉了就开始胡扯闲篇儿。周厌允兴致缺缺,他已经不需要再陪着笑捧着别人了,只是漫不经心地摇着酒杯。
直到听到一个alpha提起叙郃,问他们知不知道叙岱炀的儿子正在追一个漂亮的omega。
周厌允晃着酒杯的动作一停,抬起眼直视他,“谁?”
“好像是他之前的未婚妻吧,还是个艺术家,叫什么来着……”
“南辛?”
那人点点头,周厌允猛地放下酒杯,拿上西装就往门口走,剩下里面一群醉鬼大眼瞪小眼。
三年前的那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腺体咬下去的时候,一心只想让面前的这个omega属于自己,全然忘记了南辛有病。当南辛失了力气倒在自己怀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叫救护车。
但还没等他拨通电话,陈六六就冲了进来。
看到昏迷不醒的omega,后颈还带着血。娇小的女omega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一边哭一边把南辛抱在怀里。
周厌允一路跟到了医院,看着南辛被推进急诊室。对着急诊室亮起的红灯,一向城府深沉的alpha罕见地露出几分迷茫。
陈六六还在哭,蹲下来抱着头哭。
“南辛会没事吗?”
周厌允的嗓子干涩。陈六六闻声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愤恨地瞪着眼前这个alpha,“周厌允,你简直有病,你知不知道南辛腺体有问题,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他……”
她一开始骂得歇斯底里,越到后面就越溃不成军,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还是没守到南辛出院。周思邈狠狠参了他一本,周语楷派人把他从医院拖了回去。他膝盖被踹了一脚,跪在周语楷面前,身旁还站着趾高气扬的周思邈。
周语楷长了一张笑面佛的脸,神色沉下来的时候却吓人得紧。
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丢出周家了,又只能回到城中村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屋,里面现在装满了流浪猫,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只。
又或者是被送进局子里,吃一辈子牢饭。反正离了周家,他什么也不是。
但最后周语楷只是踹了他好几脚,边踹边骂自己给他捅篓子还得他来擦屁股。他被踹得蜷缩在地上,周思邈站着用看死狗一样的眼神看他。
等到他被周语楷放出家门,南辛已经不知所踪了。这期间,他去找过孟寻雁,去找过陈六六,都毫无音讯。
莫名地,他的心脏像是被挖了一块出来,空落落的。仿佛得到了什么又失去。
或许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可怜,孟寻雁把他约出来,一个纸箱子就这样摆在他面前。
“喏,里面是南辛没带走的东西。”她翘着腿,语气漫不经心,“拿给你睹物思人吧,反正留在我家里看着心烦。”
他把箱子抱回家里才打开,里面多的是一些没用的东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颜色石头。只有一块石头是被黑丝绒布袋装起来的,周厌允把它掏了出来,原来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玉观音。
他愣了片刻,随即心如擂鼓,成千上万只蝴蝶往他胃里钻,搅得他天翻地覆。
这块玉观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从小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长大,是妓/女生养的孩子。生过孩子的女人再出来卖就没那么值钱了,他母亲也沾染上了一堆病,卖/身的钱还抵不够药钱。
周厌允知道自己是个漂亮小孩,于是每天早上都抱着一大束白色郁金香,沿着那片豪华的度假区挨个敲门贩卖。
那一片多的是来旅游的外地人,而且是有钱人。白色郁金香是阿姆斯特丹遍地可见的花种,0.1欧就能买来一颗。
他嘴甜,笑起来也招人喜欢,一朵郁金香有时候能卖出20欧的好价钱。但更多的时候是遭人冷眼,那些有钱人摔门时甚至会差点儿撞他鼻子上。
周厌允没什么所谓,他受过了太多白眼,已经再习惯不过了。
日子过得最好的那一个月,是度假区突然来了一位优雅又漂亮的女士,带着她年幼的孩子,脖子上戴了一块红线穿着的玉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