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爆炸案的余波未平,帝都又起风波。季寻之站在天督府密室里,指尖划过一幅巨大的漕运图。临江码头被炸毁后,南方的盐、粮运输几乎瘫痪,而更令人不安的是……
“督主。”谢存匆匆推门而入,“冀州传来消息,有人在查陛下南巡的路线。”
季寻之眸光一冷:“谁?”
“表面上是茶商,但...”谢存递上一枚铜钱,边缘刻着蛇纹与一道新鲜划痕,“他们在打听朱砂痣少年的下落。”
铜钱在指间转了个圈,季寻之突然想起陆昭展示的那幅画像。先帝幼子的眉间朱砂,是当年宫廷画师最爱渲染的特征。
“备马。”他抓起墨色大氅,“进宫。”
楚唤云正教陆昭练剑,少年天子一招“回风拂柳”使得有模有样,突然剑锋一转,直指刚进院的季寻之咽喉!
“陛下进步神速。”季寻之两指夹住剑尖,面不改色。
陆昭收剑笑道:“季师来得正好,太傅刚才耍赖。”
“臣哪有?”楚唤云把玩着不知从哪摸来的玉佩,“明明是陛下偷学臣的步法...”
季寻之轻咳一声,亮出那枚铜钱。楚唤云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冲陆昭拱手:“陛下,臣与季大人有要事相商。”
少年天子摆摆手:“去吧,朕正好回去沐浴了。”
待陆昭走远,楚唤云一把拽过季寻之:“哪来的?”
“冀州。”季寻之压低声音,“有人在找朱砂少年,还查南巡路线。”
楚唤云眯起眼:“老把戏了,冒充前朝血脉,煽动愚民造反。”他忽然想起什么,“等等,南巡第一站是不是临江堰?”
季寻之点头:“陛下要视察水坝重建。”
“巧了。”楚唤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程七刚查到,临江堰下游有个村子,近半年突然多了群外乡人。”
纸条上写着三个刺目的红字:朱砂村
三日后,伪装成粮商的季寻之踏入朱砂村。村子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诡异。田间劳作的青壮年太多,村民眼神闪烁,连孩童玩耍的歌谣都带着前朝腔调。
“客官买米吗?”一位老者拦住他,枯瘦的手指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季寻之摇头:“我找朱砂。”
老者脸色骤变,突然高喊:“有奸细!”
数十个村民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农具寒光凛凛!季寻之袖中软剑刚要出鞘,忽听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住手。”
人群分开,一个眉间点着朱砂的少年缓步而来。他约莫十五六岁,白衣胜雪,腰间却悬着前朝皇族的龙纹玉佩。
“天督府季大人。”少年微笑,“孤等你多时了。”
季寻之瞳孔微缩。这声音...竟与陆昭有七分相似!
少年自称“宇文昭”——的前朝遗孤。他亲手斟了杯茶:“季大人不必紧张,孤若要杀你,刚才就不会阻拦。”
季寻之没碰茶盏:“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宇文昭指尖抚过眉间朱砂,“只是想请季大人带句话给当今圣上……三月三,临江堰,孤要与他...共赏烟花。”
话音未落,祠堂四壁突然翻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火药桶。
季寻之暴起拔剑,宇文昭却已退至暗门处:“对了,替孤问候楚太傅。”他笑得天真无邪,“告诉他,孤很敬佩楚侯爷。”
暗门轰然闭合,季寻之刚要追击,整个祠堂突然剧烈摇晃——
“轰!”
楚唤云策马赶到时,朱砂村已陷入火海。他踹开燃烧的梁木,在废墟深处找到昏迷的季寻之。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贯右肩,鲜血浸透墨色官袍。
“季寻之!”楚唤云声音发颤,手指按在他颈侧。
微弱的脉搏传来,季寻之突然呛出一口血:“三...月三...临江...”
楚唤云红着眼将人背起:“…闭嘴…省点力气。”
回程的马背上,季寻之因颠簸而半醒,恍惚听见楚唤云在耳边咬牙道:“你若是敢死...”
他费力地勾了勾唇角:“…..你待如何?”
楚唤云勒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陆昭听完禀报,竟笑出声来:“好个宇文昭,连朕的小习惯都模仿。”
楚唤云盯着太医给季寻之换药,语气森冷:“陛下,三月三的南巡...”
“照常。”少年天子把玩着玉佩,“他想看烟花,朕就让他看个够。”
季寻之突然咳嗽着醒来:“不可...临江堰下游有...”
“有三十八处暗桩,埋了足够炸毁新坝的火药。”陆昭接过话头,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朕都知道。”
楚唤云与季寻之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宇文昭那句话——很仰敬佩侯爷。
三月三这日的临江堰上,风和日丽,水面波光粼粼。
陆昭一身便装站在堤岸上,身后跟着几名乔装成侍卫的黑甲卫。他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画舫,唇角微扬。
“陛下,烟花都准备好了。”程七低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