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呢?有这么好看?”那个前排男生站在他旁边,循着他的视线过去。
陆修宴不由得失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最后,他被拉着去拍照,把怀里收到的花放在地上。
此时,颜湘才有勇气在那几束花中放上一束满天星,卡片上写着:
愿你依旧耀眼如骄阳,如风行万里。
接下来的那几年,她也断断续续地听到关于陆修宴的消息。
……
长大真好,颜湘一直在努力把过去的自己养一遍。这些年寒暑假一直在赚钱,节假日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外面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大一的时候参加了社团,学会了几种乐器。没多久知道了母亲再婚的消息,或许是之前就发生了,只是她刚好在这个时间知道而已,不过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任何波澜。
大二时颜湘有好几次做梦梦到陆修宴。
梦到她像之前一样去楼上接水,经过他的班级时,看到陆修宴坐在最后一排,左小腿搭在右腿的膝盖上,坐姿一如既往的随性又嚣张,低着头写着题,时不时跟旁边的同学聊上几句。
他人不在教室时,下一秒一回头,她看到陆修宴和几个男生插科打诨,有说有笑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落下一层光纱,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或是在下楼梯时,颜湘刚好看到他一步一步地上台阶,插着兜,校服随意地搭在肩上,在经过时心脏怦怦直跳,盯着脚下不去看他,余光一直去注意他,错过时故意停下脚步转过头抬起眼睫盯着他的背影。
他刚好走到楼梯转角处。
“修宴,等我。”有个男生在下面喊他。
话音一落,颜湘慌忙地转身,不小心磕到头,撞在男生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你还好吗?”男生看到她白皙的额头泛红。
“没事。”她匆匆地跑下楼去了。
男生走到楼梯转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她,随口一问:“宴哥,那女生是谁?”
陆修宴看了眼转角处消失的背影,漫不经心道:“不认识,走吧。”
……
当然说起来也是好笑,她竟然还梦到了高考和复读,梦里的她还是很迷茫想不到高考考砸了还能做什么,这像是她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后来上了大学,接触到社会上的很多人和事才明白高考是很重要的部分,但不是人生的全部。
回想起来,小学的时候觉得忘戴红领巾天都要塌了的事,初中的时候认为没带作业是天大的事,到了高中的时候觉得没考上大学是人生就没有希望,毕业又觉得没找到好工作人生要完蛋了……那些曾经觉得过不去的坎,越不过的山,最后也在时间的证明下跨过了。
……
后来,张萍偶尔联系过她几次。
颜湘回到寝室,手里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放到桌上。
对面的郑敏瞥见后,惊羡地说:“是你妈妈又给你送的汤?”
“嗯。”颜湘温和地说,“大家帮我吃点,份量有点多。”
“好。”
“谢谢。”
……
对于整天吃犀米家、麻辣香锅、黄焖鸡的大学生来说,有排骨汤已经很幸福了。
颜湘拿出之前食堂剩的打包盒,把汤舀在她们碗里。
宁媛一脸羡慕地说:“你妈妈对你真好。”
“就是啊。”宁晓慧疯狂认同。
闻言,颜湘手中的动作一顿,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只不过没有人知道那笑容下藏着一层忧伤。
宁媛用汤匙喝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在哪喝过:“这个味道有点熟悉,有点像味名居那里的。”
“味名居”是宁媛和她男朋友经常去的一家餐厅。
“嗐,肯定是我的错觉。”宁媛继续低头喝着汤。
颜湘不小心咬到舌尖,血腥的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一瞬间心脏在重重下坠。
晚上躺在床上,张萍给她发来微信。
【妈妈:湘湘,能不能给妈妈一点钱。最近手头有点紧。】
颜湘扯出一抹冷笑,意料之中。眼底的湿意蔓延上来。
最终手机打出1500的数字,又删掉还是给她转了2000元。
张萍继续发来消息,寒暄几句:注意保暖,有空多参加活动之类的。然后接受转账。
颜湘清醒地认识到妈妈是爱她一分不爱九分,可就是这一分的爱让她贪恋、让她迷失、让她犹豫不决,最后无法远离。
后来的某一天,颜湘和朋友去看学校的文艺晚会,看着舞台上跳古典舞的女孩,拍了张照片试着发给了张萍。
没两秒手机屏幕弹出消息。
【妈妈:你看看别人都会上台表演,你就只会坐在台下鼓掌。】
颜湘眉心微皱,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和恼怒,在手机对话框上打出一行字: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吗。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了。
她的指节泛白,手指不断攥紧手机,最终什么也没回复。
对于亲人,她总是矛盾至极。这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像一把枷锁,想硬气点,想起曾经仅有的温暖又觉得算了。
大三这年她也做了牙齿矫正手术,事情似乎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年,陆修宴大学毕业了。
颜湘偶尔会和赵沁联系,这天两人打着微信语音电话。
“湘湘,我马上就要毕业去工作了。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啊?”赵沁问。
“建议的话。”颜湘垂下黑漆漆的眼睫,认真思考一番,“上班的时候保持基本礼仪、穿着得体就行,凶一点也没关系,出门在外不要太卑微也不要过多暴露自己的家庭情况,容易被欺负。”
她顿了顿:“不要没有脾气,如果你比同一时期其他人的任务重很多,不要听信领导器重你看到你的努力这种话,很有可能是骗你免费干活的,将来会被第一个舍弃的。”
“湘湘。”赵沁唤她,声音夹杂着一丝心疼。
“嗯。”颜湘失笑,“我在。”
两人聊了几句彼此现在的生活状况。
忽地,赵沁莫名来了句:“十九号。”声音很小,像是分心说出来的。
“嗯?”颜湘没听懂,“什么十九号?”
“没什么,就是刚刚贺铭发消息跟我说他们学校的毕业典礼是在下个月十九号。”
颜湘卷翘的眼睫颤了一下。因为贺铭和陆修宴在同一所大学。
陆修宴毕业那天,颜湘终于鼓起勇气穿上那件白色长裙去见他。
和上次一样,她坐在礼堂的后排,看着他穿着学士服上台领完毕业证的模样。
毕业晚会上,陆修宴穿着西装弹奏着钢琴,唱着《那些你很冒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