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杨灵灵差点厥过去,连忙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这才缓了过来。
瞥见云空走了过来问:“请问接下来是哪位施主?”
在座的除了杨灵灵之外,未曾解签的只有林冬青和储衙内了。
储衙内风度翩翩,做了个相请的手势,微笑道:“两位姑娘先请。”
林冬青抿嘴道了声“多谢”,正欲询问杨灵灵要不要先去,却见对方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冬青姐,你先去吧,我准备准备。”
林冬青虽不知她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依言点头,跟着云空进了厢房。
房门一关,储衙内终于忍不住,正欲开口询问,却见杨灵灵快速起身,一溜烟绕到柱子后面,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铜镜,又摸出一个小盒子,并迅速在自己头上脸上捣鼓起来。
那小盒子里分装有香粉、胭脂、青黛等,并配有一只唇刷、一只眉刷。
正是上个月杨灵灵在家中闲来无事,见她阿娘在家中制香粉时,跟着瞎捣鼓出来的彩妆小样拼盘。
出门时随手揣在身上,没想到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不出半刻钟,厢房打开来,依旧走出来眉开眼笑、神清气爽的林冬青。
林冬青三两步走到沈南南旁边坐下,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南南我和你说,这位大师算得真是太准了!”
沈南南回握住,也激动道:“是啊!”
云空出声提醒:“请几位施主不要在此处交谈,另外还请已经解完签的施主先行离开。”
林冬青和沈南南立即噤声,站起身来:“那我们到前面去等吧。”说着便要和冷砚冰往前头的大殿去。
云空环顾四周,疑惑道:“方才那位女施主呢?”
“来了来了!”
循声看去,只见柱子后头,出来一个容色昳丽的女子,一双细弯柳叶眉之下,水杏眼被描得眼尾微翘,两腮若雪,檀口含丹。
此前用素银簪随意挽成的单髻,此时也变为了更加精致端庄的双鬟望仙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美貌少妇。
那女子莲步轻移,眼中尽是羞赧柔情,云空眼睛睁得滴溜溜圆,看了半晌,记起她那身熟悉的豆绿色的衣裙,这才将杨灵灵认出来,干咳一声:“施主,请随我进去。”
杨灵灵走到愣在原地的沈南南几人身边,偷偷向她们眨了眨眼,投去一个促狭的眼神,仿佛在说:“看着吧,轮到姐上场了。”
到了门边,低声对云空道:“劳烦小师父待会儿在门外稍候,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圆修大师说。”又往他手上塞了些碎银子。
云空推拒了两三次不过,终于收下了银子,道:“那我得去和师公说一说。”
杨灵灵扯着他的衣袖:“那这银子小师父可不能收了。”
“这……”云空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施主先等一下。”
说着打开房门,只留一点缝隙,往里喊了声:“师公,我肚子疼,想去更衣!”
听到里间那人低声嘟囔了句“懒人屎尿多”,不耐烦地应声:“快去快回!”
云空这才舒了一口气,转头对杨灵灵道:“施主请。”
“有劳小师父。”
杨灵灵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在他耳边道:“放心,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杨灵灵前脚刚踏进房门,云空转身,走到了台阶之下。
林冬青见状,正欲向沈南南继续分享方才在厢房中的见闻,然而一转眼,身旁早没了沈南南和冷砚冰的身影,唯独留下储衙内同她大眼对小眼。
*
冷砚冰拦着沈南南轻巧地飞身上了房顶,翻开一块瓦片,两人挨着脑袋向下看去——
厢房内,正中间摆了一张书案。案前坐着个胖和尚,一手持着念珠,一手正端着茶盏呷了一口,看着好不惬意。
不一会儿,只见状似弱柳扶风的杨灵灵缓缓挪步过来,听那和尚招呼了声“施主请座”,依言坐下,将那签递了过去。
和尚将那签拿在手中,故作高深地品味了一番,正欲开口,却见杨灵灵捏着帕子,遮住口鼻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不瞒大师,近来奴家家中突遭变故,心中不安得很,大师可得为奴家好好瞧瞧这签……”
“原是如此。”那和尚心中了然,宽慰道,“此签乃是上上签,施主无需为家中琐事烦忧,贫僧早已为施主备好了化解之法。”
“果真吗?”杨灵灵做作地问,面上立即露出夸张的欣喜之色,“那可真是太好了!”
房顶上的沈、冷二人听见这声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又见杨灵灵眉间微促,担忧地问:“不知这化解之法究竟是什么?”
“施主莫急,且听贫僧细细道来。这签上所说,施主是极旺夫的命格,且家中在八九月份应当是有喜事发生,施主的夫君定然在钱财与事业上有所进益,届时施主只需告知你家夫君依从上峰号令,便可顺遂无虞。”
杨灵灵装出一副听得目不转睛的模样,喃喃道:“近日我家夫君的确是有些不顺,原来再过一两个月便会有转机,那奴家便放心了。”
那和尚见状,颇为欣慰,点了点头,却又忽地面露难色,沉吟半晌。
杨灵灵见顺势问道:“大师这是怎么了?难道奴家终究是命途多舛……”
说着又假模假样地哭起来,还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
那和尚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不瞒施主,这签上说,冬月间施主家中长辈或有人重病缠身,施主切莫在今年去往灵堂、坟地等地,这些都是身染邪祟的因由,只怕会祸及家人……”
“啊?”
杨灵灵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做出惊惧万分的模样,“可,可奴家前些日子已经去过灵堂了呀!”又低声喃喃自语,“那城东顾员外也是我家夫君的至交好友,也不能不去啊……”
紧接着,又焦急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啊?”
那和尚听到“城东顾员外”,忽地眼中一亮:“施主莫要忧心,只需在寺中将您所抽中的这位尊者供奉起来。再将这住持开过光的护身符贴身放着,日日诵经祈福,定然能化解这邪祟,保家人平安。”
那和尚顿了顿,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树杈:“每月只需两百纹银便可。”
杨灵灵作出很是为难的模样:“两百两啊……可是奴家此前听说,寺中一般的供奉一月最多不超过一两银子啊……”
听见这话,房顶上的两人立即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
沈南南压低音量:“你花了多少?”
见冷砚冰用手比了个“三”,沈南南确认道,“三十两?”
冷砚冰摇了摇头。
“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