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徽心疼的握住韦真的双手,诚恳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许多事都替你记着,永远不会忘。”
“嫂嫂。”
她想了想还是改了口,“徽儿,你知道的,我无意做皇后。从养在太后身边起,看她每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便觉得那是天下第一等难事。何况我若真做了皇后,前朝那样忌惮外戚,哥和昭儿往后该如何把这个家传下去?”
自开春起,太皇太后卞氏便一病不起。
太医说是积郁成疾,劳心过度。
太后和皇后、还有待在洛阳的清河长公主,住进了甘泉宫里轮流侍疾。结果有一日皇后在煎药时突然晕倒,随侍的医官诊断出皇后已经怀有身孕,这惊天的大事盖过了一切,侍疾的差事便落到了位次皇后的贵嫔身上。
韦真心思一贯灵巧,来到甘泉宫时便先向太皇太后贺喜,说皇后有子便是天降吉兆,定当护佑着太皇太后看到自己子孙成群。这才哄的卞氏把医官端来的药喝了。
又没过几日,太皇太后病中常念叨,又是闹着要瞧一眼韦真生的孙女,又是要再见一眼东乡生的外孙,把韦真和清河公主都折腾不过来了,清河公主亲自去长安把东乡找回来。
一日,待拖着曹满看完曾祖母之后,韦真再回到甘泉宫内,躺在床帏中一直虚弱熟睡的卞氏,突然醒了过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看了一眼刚刚坐回自己床沿上身形瘦弱的韦真。
“辛苦你了。”
韦真摇摇头,一边扶着她坐了起来。
卞氏道:“有些话平时我没有同你说,是怕出乱子。可如今,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卞氏望着她,用细弱的声音问:“当初立皇后之时,你心中可有怨?”
“妾没有,”韦真十分轻易答出真话,“妾不如皇后贤淑,也不如皇后会忍耐。”
卞氏略一侧首,不以为意,“从你被养在郭太后身边的时候,我就看得出叡儿整天藏来藏去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什么。他那时候太苦了,没有人敢接近他,所以就养成了如今这样乖戾冷情的性格。叡儿刚登基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什么迟迟不立皇后?他说自己不喜欢父皇安排的正妻。我就继续问:那你要立谁?郭太后旁边那个小女孩?他就不再说话了。”
“叡儿从小在我身边养大,我比他爹娘了解他。他越喜欢一样东西,就越害怕失去,所以就越藏着不想让人知道。这些年因为你在他身边,让叡儿因为有所爱,而心境平和了些,我这个做祖母的十分感谢你。所以,你能不能答应。”
卞氏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她的手握紧,郑重道:“他的心结太深,若是有一天发起疯来,你一定要拦住他。”
“因为到那个时候,他在这个世界上在意的人,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