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诗梦蝶收到了柘林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可把一家人高兴坏了,母亲视她为骄傲,不苟言笑的父亲更是因此整日乐呵呵。
本以为生活就此一帆风顺,但另一件事却击垮了这个本就不堪重负的家庭。
诗梦蝶的爸爸施明病了,因为长期的过度劳累和生活重负,施明劳累成疾,一病不起,各种并发症随之而来,情况十分危急。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又赶上诗梦蝶上大学的关键时期,妈妈杨素忧心忡忡愁容满面,一夜之间白了头,诗梦蝶看得心疼不已,她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无力,父母为她劳心劳力,而她在父母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
然而这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
施明最初是个石匠工,在大山里靠劳力凿石头,每天需挥舞榔头几千次,还要合力抬起几百斤的大石头,后来行业不景气,又辗转成了一名农民工,用瘦削的肩膀扛起钢筋水泥,拿的是最微薄的薪水,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实在不易。
诗梦蝶犹记得一次她意外摔伤父亲着急忙慌从外地赶回家,恰遇歹徒持刀抢劫,施明死活没让人把女儿的救命钱抢走,为此歹徒恼羞成怒,在施明背上狠狠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后来诗梦蝶痊愈了,施明背后的刀伤却久久没愈合,诗梦蝶为此自责了许久,施明却摸着她小小的脑袋说:“爸爸不疼。”
施明和杨素为她全心全意倾其所有,宁可省吃俭用亏待自己,也不愿意亏待了她。
尤其是当施明知道自己的治疗费用需要花费十万块,施明拉着杨素的手说:“你听我的,咱不治了,家里的钱留给小蝶上学,咱小蝶好不容易考上个好大学,不能被我的病给耽误了。”诗梦蝶瞬间泪目……
她的爸爸,一生都在为这个并不富裕的家默默付出所有,她还有何资格不努力,不作为?
诗梦蝶偷偷把妈妈拉到一边,说自己不读书也不打紧,重要的是治好爸爸的病,然而母女俩合计了家里的积蓄,统共也不过才两三万,距离十万块手术费远远不够。
炎炎夏日,两母女奔波于医院和家之间,惶惶不可终日,敲破了左邻右舍的门,也只勉强凑了万把块,诗梦蝶心急如焚,全然没了主意……
惶恐无助、内疚自责、心痛难当,诗梦蝶一个人呆坐在医院冰凉的板凳上,窗外日头高挂,烈日炎炎,她却觉冷到了极致,唯有抱紧单薄的身子蜷缩取暖。
诗梦蝶不知自己独坐了多久,只见恍惚间,一道身影缓缓沿着时光那头走来……
诗梦蝶猛地睁大瞳孔,努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泪水却是蜂拥而至,模糊了视线……
诗梦蝶不管不顾,踉跄跑去,大声叫出心底最深的渴望,“汐澈学长……”
待她跑到那人面前满心欢喜泪落不止,却听眼前人凉凉道:“我是白玉初。”
诗梦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果见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云汐澈,而是白玉初,诗梦蝶猛地后退几步,一番悲喜交加大起大落间,她身子一颤跌坐在地……
每每在她最失意痛苦时出现的云汐澈,终于是不再出现了,诗梦蝶终于相信,他真的从她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她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是多么地遗憾,繁华与荣辱,再不能与他同享;花开与花落,再不能与他同看。
从此,沧海桑田,流年轮转,只是她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白玉初扶起满身狼狈的诗梦蝶,“不过你也别沮丧,我这次来也是受云汐澈所托,他知道了你的事,无法亲身前来,于是派我来把这个给你。”白玉初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诗梦蝶,“密码是你的生日。”
诗梦蝶满面震惊,“云汐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白玉初直言不讳,“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说,他对你的心意,远比你想的要深刻。”
诗梦蝶感动得一塌糊涂,诚然,云汐澈思她所思,想她所想,远比她来得更真挚更坦诚。
诗梦蝶欣慰一笑,“云汐澈的好我铭感于心,我会静候他归来,好好报答他,你也很好,谢谢你专门跑这一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事关爸爸的生命安危,诗梦蝶也就不矫情了,反正她承云汐澈的情早已多不胜数,以后就用余生来偿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