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顺着智宇的目光望去,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在隔着两桌的摊位上坐下,神色轻松地翻着菜单。
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依偎在他的身边,一对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坦然自若地搁在桌上。
“什么情况?旁边的女生是那人渣的女朋友?”归真说道。
海沅抓住智宇的手,不让她颤抖:“应该是他老婆。”
“你怎么知道?”利利和臻率异口同声。
“他们抓在一起的两只手上带着戒指呢,看起来克拉数不小。”
“这你都看得见?你不是高度近视?”臻率扭头问。
“我上个月做的视力矫正,在本单位有补贴呢。”海沅眨巴眨巴眼睛。
“是老婆更好。”臻率没头没尾地丢下这句话,便站起身冲两桌外的那对男女走去。
大家被裴臻率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条,没来得及拦住她,一时不好都站起身,内心忐忑地看着她做下一步动作。
这姑奶奶又要干嘛?
“敏生啊。”裴臻率走到那俩人跟前,张口就来。
“你是?”男人错愕地看着臻率,试图想从这张陌生的漂亮脸蛋上看出她的姓名。
“敏生,这个女人是谁啊?”裴臻率的眼睛本就生得溜圆,此时微微瞪着,眼睛里翻着几朵泪花,眉毛向下撇着,倒真给她演出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和娇嗔。
“她是谁啊?”张敏生的女伴看了看眼前泪水汪汪的年轻女孩,又看了看自己丈夫惨白的脸。
“我不认识她啊!”张敏生此时说起话来嘴唇发了全身六成的力,本就薄薄的嘴唇几乎成了隐形,“你谁啊,认错了吧?”
“好啊…好啊…”臻率喃喃细语着点了点头,一幅失望透顶的模样,眼圈更红了,“你不想谈了可以直接和我说,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就在前天你还信誓旦旦的说你有多喜欢我…你结婚了对吗?”
臻率指着他手上的戒指,不敢置信地说道,泪水夺眶而出。
臻率音量不小,旁边两桌的食客纷纷侧目,以一种隐秘的礼貌姿态光明正大地品味这场闹剧,没有比这更好的下酒菜了。
“要不要把她拉回来…”利利问。
“别,现在这架势已经拉不回来了,我们见机行事吧…”海沅的手掌上瞬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同时出汗的张敏生的额头,此情此景几乎是快要令他浃背:“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报警了?”
“你报警啊!你报警!让警察来评评公道!让警察来看看你是怎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臻率的声调又爬上了一个台阶,她很好地完成了由悲伤到愤怒的情绪转变。
“她是不是去进修过?”远处的智宇忘记了惊恐,对裴臻率精湛的演技目瞪口呆。
一场好戏除了饱满的情绪,还要有适当的情节。
“你就报警吧,报警把你做的腌臜事都抖出来!一把年纪的已婚男还惦记着小实习生,你当初和我说等你升职了就把我介绍给你父母也是骗人!骗人当小三,不要脸的王八蛋!”
臻率又转过头对张敏生的女伴道:“姐姐,他是骗子啊!”
旁边桌的大姐听着臻率的声声控诉眼睛直发酸,忍不住开导了两句:“闺女别冲动啊,就这男的有什么好值得你掏心窝子的?”
另一桌的大叔冲着臻率喊道:“姑娘你看着那么年轻,跟着他不也是为了钱?”说完哈哈笑了两声。
“他有什么钱好图的?三十多岁混成这样,天天在办公室里腆着脸当老好人,我拜金拜到他身上也不嫌害臊。”臻率厉声回应道。
看着脸色如调色盘的张敏生,海沅紧张地站起了身,“我去看看,你们先坐在这别动,智宇也别被发现。”
海沅绕过一大片桌椅人群,朝着臻率背后的方向接近,她生怕男人恼羞成怒动起手来自己来不及把她拽走。
“你说我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拿出证据啊!”张敏生脸红脖子粗。
“哟,现在让我给证据了!”臻率怪声怪气地胡诌道:“怎么?你的底细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就你跟着吴总吃饭的那天,回来的出租上你还摸我大腿了!我说我想下车,你是不是不让,装着一幅死人样,性骚扰的事儿没少干吧?”
“呸!欺负实习生小姑娘算什么事儿?”旁桌的大姐给臻率捧哏得起劲。”
海沅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她知道裴臻率这疯子想干嘛了。
臻率还在输出,“对,你是经理,我反抗不了你的也就算了,有谁能信我?我走了那一堆捧你臭脚的也没放过我。”
这下裴臻率流出了几滴真情实感的泪水,这回她真的替金智宇那小孩委屈。
一个蔬菜都不敢吃的,天天追着自家小狗蹦蹦跳跳的孩子怎么能受这样的罪?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平复了半秒心情,臻率又以极高的频率一顿输出,吴海沅没见过这样会吵架的人,字字珠玑抑昂顿挫,把半真半假的台词说得理直气壮。
张敏生算是彻底回过味来了,这人就是那实习生的打手,他迫不及待地想硬气地说点什么,显得自己不那么窝囊:“我算是知道了,你是那实习生派来的吧!那个实习生污蔑我说我在车上摸她的腿,想讹我一笔,我没上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消停,特地雇了个人来这儿等着我呢!”
“妹妹,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张敏生的妻子在旁边搭腔说道。
“我从来没说过你在出租车上摸我的腿。”人群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站起了身,金智宇此时已收起了眼泪,她的神色冷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