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好几天，智宇真的没再来找归真。

其实她是舍不得归真的，但归真尽早被录取这事儿可比她的零食和漫画书都重要多了，于是智宇绞尽脑汁地想啊想，想弄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海沅姐姐告诉她从金鱼镇去市里得坐整整三个小时的大巴，去一趟起码也得八十多块钱，又累又麻烦！

智宇掰着手指头算着一笔账，去一趟八十块钱，那么来回就是一百二十块钱？不对不对，应该是一百八十才对！那吃饭就节约一点，睡觉和归真挤一张床，她把压岁钱和零花钱使劲攒一攒，一个学期总能凑出几趟的钱来！

她还可以约上利利、海沅、允儿和臻率一起去找归真，这么多人和她一起妈妈准会放心！

智宇趴在被窝里计划着，心情美美地睡去了，入梦前脑子里的最后一句话还是：

归真一定得进到市舞团里去！

*

智宇那头还做着美梦，归真却是苦恼极了。

从前被当成班级模范的孩子一走进私教课堂，哪哪都不对劲了起来，酒窝老师一拧起眉，归真便紧张极了，手都忘了往哪摆。

归真需要长高，但不能变胖，所以吃饭也是极有讲究的。

妈妈每天给归真换着花样做晚饭，多半是她并不喜欢的猪骨和芹菜，还有许多不同的营养液。

那营养液又苦又涩，归真要捂着鼻子才能使劲咽下去。

有时归真想要偷偷溜出去找智宇，智宇却转了个性子，义正言辞地拒绝她，还每晚准时用小灵通给她发短信，要她好好练舞，加倍努力。

归真想用小灵通给智宇发点什么，说些心里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变成一句“我不想去市舞团了。”

“为什么？”智宇花了整整五分钟才用那指甲盖大的键盘打出三个字。

“我太累了。”

“可是追求梦想就是很累的，你应该坚持！”智宇想着归真妈妈的嘱托，认认真真地鼓励起她来。

“市区的学生个个跳得都比我好，我根本没有什么天赋。”

“胡说！那天在电视里，就属你跳得最好了！”

智宇说的不是违心话，在她眼里，那些耍着花样抬腿屈腰的漂亮女孩都没有归真厉害，归真跳起舞来最利落，像金鱼埔大门口被风吹起的槐树叶，又灵巧、又威风。

归真才是最厉害的。

“算了，你和妈妈一样，什么也不懂！”

归真赌气地发完这句话，再也不搭理智宇了。

“真真，咱们得去上课啦！老师说你最近有点退步了，今天再加两小时吧！”

妈妈在门口说完这句话，便先下楼启动车子去了。

出门时，归真顺手关上了客厅的灯，她站在玄关同客厅的明暗交界处，想起了利利姐姐唱歌时闪着光的眸子。

那是不同于林露妍的眸子，也是不同于张归真的眸子。

“梦想就是，一件光是想着就会开心的事儿，是一件就算没有观众自己也会永远做下去的事儿！”

利利的声音还在她脑海里回荡，归真踏出玄关，合上了家门。

走出两步后，四年级的女孩一个打闪，重重地滚下了楼梯。

或许是因为累得头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