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牢房时他便已将身上的痕迹清理干净,但血腥味却是没法在短时间内消掉的。
真是……鼻子比狗还灵。
“是啊。”凌云渚坦然承认,“用罪人鞭抽了你师弟二十下,打得半死不活后扔回了忘情峰。”
“怎么?你要为他求情吗?”
“不不不不不!”谢九州赶紧否认,“我就是……好奇,对,好奇他怎么惹得师尊气成这样……”
凌云渚懒得多说:“问向铮去。”
“那……”谢九州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神情,“那现在师尊还生气吗?”
生气?他从来就没生过气,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为师并非不讲理之人。”想了想,他还是开口,“经此一回,恩怨两清。”
“真的?那就好!”谢九州顿时松下一口气,“多谢师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凌云渚望着他欢快的背影,心头涌上迷茫。
戌时晚,天地昏黄,暮色四合,清心别院清幽寂然,风恬月朗。
偏房忽闻噼啪响,惊得枝头鸟雀倏而掠起。
“滚出去。”
段驰龙面色苍白,凶煞狠辣的目光芒刺般狠狠扎过去,像极了望着自己的此生仇敌。
谢九州看看他,又看看被扔到角落的药瓶,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
“那个……向师叔都和我说了。”他脸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你也太胆大包天了。”
段驰龙黑着脸不说话。
“我知道师尊长得好看,人也特别好,但你再喜欢他也不能……”
后面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干脆就省去了,谁知段驰龙却恨恨冷笑:“喜欢?”
“喜欢他的只有你。”
“你别拉我下水!我可从没对师尊干过这种事!”谢九州大惊失色,“况且你还不了解师尊吗?你做这事的时候就该想明白,吃这二十鞭不冤!”
“你懂什么。”段驰龙别过头。
背后的伤早已好全,有圣骨在身,再受二十鞭也不在话下,但行刑时的感受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便到了现在,那疼痛也仍如蛊虫攀爬在脑海,密密麻麻,赶不尽,躲不掉。
那人望着他的眼眸总是冰凉的,像腊月开在枝头最顶端的梅花,孤高自傲,却总能为温阑与谢九州折腰。
真不公平。
“行了行了,师尊都说了,这二十鞭过后,你们就恩怨两清,你以后也别再昏头,这事儿就算翻篇——”谢九州顿了顿,有些紧张,“你别等会儿哭出来了!”
哭?
谁哭?
段驰龙猝然回头:“他凭什么和我两清?!”
这双耳朵真是只捡自己喜欢的听。
“……”谢九州无语片刻,“反正药是师尊让我带的,要不要随你。”
“他让你带的?”段驰龙瞬间放轻声音,但下一刻又猛地拉下脸,“不可能,他巴不得我不好过!”
谢九州有些心虚,这药确实是他假借凌云渚名义送的,但话都出了口,输人不输阵。
“嘁,爱信不信,痛的又不是我。”谢九州看了眼木窗,外边的天已完全暗了下来,“走了。”
说罢,便抬脚踹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一如既往地嚣张。
与此同时,清心别院正屋。
【叮咚,三日之期已到,恭喜宿主彻底完成洗髓融魂!】
下一刻,磅礴热意自心腔涌出,如涓涓细流般一寸寸清洗着灵脉,骨髓重组淬炼,身躯轻盈如羽,视听顿时通透不少。
凌云渚聚出一团灵流,正待试试威力,胸膛忽而感到一阵滚烫。他低头,却见原本安安静静待在脖颈的三生珞竟散着白光。
什么情况?
那白光愈演愈烈,隐隐有爆炸的趋势,凌云渚忍着两眼刺痛细细观察,惊觉上方的三颗星星不知何时又暗了一颗。
稍不察觉,竟只剩下了最下方的那颗星。
【宿、宿主别怕,可能、可能是经脉融合后的反应——啊啊啊这东西好烫!怎么办哇?!】
凌云渚眉关紧蹙,闭眼躲避白光,片刻后,光芒散去,三生珞浮起,竟于半空显出一个画面。
999“啊”了一声,显然被震惊得不轻。
【这上边是什么地方!】
凌云渚盯着那画面若有所思,缓缓凑近。
自他有记忆起,三生珞便从未有过这种不合常理的反应,不过既然都穿了书,也就不用纠结常不常理了。
【宿主小心啊!】
“不碍事,我只是觉得挺熟悉……”他眯了眯眼睛,开口吐出三个字,“往生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