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做的记号到底在哪?”
明月拿着斧头对着一根竹子咔咔砍了两下,指着砍出的角,说:“就长这样,你真的没见过?”
风途摇摇头,“真的没有,而且我跟你走了一路,你不是也找不到你做的记号。”
是啊。
她看着不远处的火堆,里面的竹材烧得差不多都成了灰,就又过去添了一些。
昨日砍的竹子全拿来烤水都用完了,此刻二人一边砍竹子一边找记号,却怎么也找不到,地上到处是两人杂乱的脚印与竹材的拖痕。
周围都长得一模一样,明月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她抬头望去,茂密的竹叶遮住了天空,唯从缝隙透出些光来。
此时约莫是正午,从这些斑驳的光点中看不出什么。
“不如我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风途指着前方幽绿的竹林,“总能走出去。”
但如此,也有可能走到不知道什么的鬼地方去。明月看着还在滴落的竹液,点头允了。
她将烤好的竹液装进竹筒,又将一支泛着红点而未燃起火焰的竹材装进另一个空的竹筒中。
风途问:“做什么?”
“保存火,草叶潮湿无法引燃,我把布烧了。”她点了点手腕,原来缠在那里用来擦汗垫手的布条不见了。
风途有些怀疑,“这能行吗?”
“不知道,试试。”
两人顺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眼看光线倾斜天色变暗,竹筒里的水都喝完了,他们依旧在林子里打转。
“我饿了。”
“我也饿。”明月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风途蹲在她身边,捂着肚子作出一副饥肠辘辘地可怜相,问:“你说,这竹子能吃不?”
“能,听闻有一种猛兽,毛色墨白,喜食竹。”
“可这很硬。”
“虎也是猛兽,你不是有虎牙,啃啃看。”
风途竟还点点头,起身找到颗细竹,一刀砍断,抓起来就啃。
他认真的?明月好奇地凑过来,问:“好吃不?”
就见风途诶呦诶呦地把竹子从嘴里拿了出来,猛一下扔在地上,“你骗我!这玩意儿吃得我牙~疼!”
“怎么就骗你了,我也没想到你真吃。”
风途哼哼唧唧瞟了她一眼,捂着腮帮子走到一旁,不满地小声埋怨:“耍我,就知道耍我,一天天耍着我玩。”
“没耍你。”明月跟到他身后,“你没吃过笋子吗?”
“谁说我没吃过,还是我请你下馆子,你说那盘油焖笋好吃,吃完我又给你叫了一盘,不记得了?没良心的。”
“风途。”明月侧弯过腰,斜着脑袋看向他,“你现在还敢对我出言不逊。”
“我可没有。”
“没有?当我聋?”明月扛起斧头不满地轻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了,没有看到身后人望着她背影时,嘴角翘起的可疑弧度。
气性还是这么大啊~
天色将暗之时,明月说什么也不肯走了,“饿死了,真不走了,我要做竹子的肥料。”
风途苦口婆心地劝她:“咱们顺着斜阳走了这么久,一定就快出去了,没准再走几步就看见路了,要不我背你?”
“不。”明月卸下布兜连着斧头和放火种的竹筒一并递向他,“你拿着自己走吧。”
风途也不跟她客气,伸手便要接过,“既然你不想活了,正好给我做口粮。”
“啥?”明月一听,忙收回了手,“这就太过分了,你怎还恩将仇报。”
“我不介意,吃到嘴里都是肉。”风途说着又一步上前,颇有把她绑起来的意味。
不等他动手,明月手中的斧子已架到他颈侧,“别逼我动粗。”
风途一脸无所谓,“我看你还是蛮有精神的,再走一段呗。”
明月仍不配合地摇摇头。
风途继续劝慰:“你别怕,就算天黑了,只要天上有星星我照样能找到方向。”
天空越发暗沉,很快被夜色掩盖。
“星星呢?明月,星星呢?”风途扬着脑袋,看着茂密竹叶间透出的一片墨蓝夜空。
“我怎么知道。”明月坐在地上缩作一团,“你这轻功不是很厉害,你上去看看。”
“我是会轻功又不是长了翅膀,这竹子这么滑这么直,哪有支点?”
“一看你就是功夫不到家。”明月卸下身上赘物,向双手哈了口气,来回搓了搓,“看好。”
“天太黑看不到,有这能耐白天干什么去了。”他轻哼一声,别过了头。
明月没理会他的娇嗔,在附近找到一颗粗壮的竹子,两手用力紧紧攥住,接着弓起腰双腿前后交错将竹子绞紧,而后松开手重新抓到靠上的地方攥紧,再稍松开腿弓起腰往上带,像只毛虫一样蛄蛹着爬了上去。
越往上,竹子越不稳,摇晃着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风途扬着脑袋,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抱着竹稍摇来摇去,担心这竹子会断,高声喊道:“实在看不到就算了,总还有别的法子!明天太阳总要升起的!”
“我~可~以!”
“我不可以。”风途昂着脑袋,焦急的小声碎念:“太让人操心了。”
趁着晃到某一侧的时候,明月紧抓着临近的另一颗竹子的枝叶,这才稍稳住身形。
放眼望去,大片竹海笼罩在朦胧暗沉的月光之下,一眼望不到头。抬头看向天上,黑云遮住了天空,只露出零星几颗不太明显的星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