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语,只是摇头。
“你就是在阴阳怪气我,你以前不这样,这都跟谁学的?诶~我知道错了,明月!”
天亮了,明月一个人从房间里醒来。
昨天风途没回来,他说要陪陪它,给它割清晨阳光照过的第一把猪草,以来安抚它昨夜七上八下的心情。
随便他了。
不想一推开房门,就见风途正在灶棚里做饭。
“你起来啦!”
“你不是要陪陪它,喂喂它吗?”
“我喂过了。”风途冲她笑得温柔,“我还牵着牛溜了一圈,你猜猜看,我遇见什么了?”
“什么?”
“一个大~蜂巢。”
“这么大~吗?”
“就是这么大~”风途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圈,“想不想吃蜜汁肉?”
明月连连点头。
风途却耸了耸肩:“可我不会做。”
明月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记得你说过,你在饭馆子里做过学徒。”
“我是去卧底偷秘方拆班子,又不是真去做学徒,何况就待了几个月,哪能让我上手,能会做几个菜就不错了。”
被勾起的馋欲得不到满足,明月有些泄气,不过很快又开朗起来,“你学什么都很快,我觉得你上两次手肯定就能成功。”
墙角的瓜秧子已经长得很高了,还结起了小小的骨朵,明月仰头看着架子上蜿蜒的瓜藤,约莫在今年下起第一场冬雪之前,该就能吃上自家的瓜了。
一同长起来的,还有豆苗在丝瓜架下随手撒的一圈杂豆,已经有她的腿肚子那么高。
“别玩羊粪蛋了,快洗手过来吃饭。”
不出所料,今天的饭又是鱼。
倒不是鱼有什么不好,只是一连吃几顿,着实有些腻味。
“怎么不吃,是不是吃太多,吃腻了?”
“有点,只要今晚别再继续吃就好。”
日薄西山,明月看着桌子上的鱼肉粥,沉默了很久。
第三天,鱼。
第五天,鱼。
第八天,还是鱼。
“明月,再不吃就凉了。”
饭桌上,明月沉默地盯着桌上的鱼粥,突然腾地一下站起身,转头回了屋。再出来时,背上背着那把锋利的宝剑。
风途见此一下子闪到院门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去路:“不要。”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执意要拦我,”她缓缓伸手向后,握住了剑柄,“就别怪我手里这把剑不认人。”
“好,既然你要抛弃我们仨一路走来的情谊,那便从我的肉.体上踏过去吧。”风途紧紧闭上眼,昂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半天跟前都没动静,他悄悄睁开眼,却见明月已经坐回了饭桌上。
其实她也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天天都能填饱肚子,有肉吃。
可她真的好想师兄做的大肘子,想那块儿浸着汤汁的焦黄油亮被端上桌时不可自控的颤动,以及盖在下面一抿即化的糯玉般的脂膏。
记忆中蒸腾的香气若狂风般迎面扑来,钻入了她的嗅窍,也让她如晶皮上的酥骨般脱了魂。
风途叫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只是重复着舀粥,吃粥,舀粥,吃粥的动作。
“不要吓我。”
等明月终于吃完粥回过神来时,见一旁的风途一口饭都没吃,正仰着脑袋闭上双眼,微蹙着眉头紧抿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问。
“忽然有点难过。”
夜色笼罩大地,一道身影鬼鬼祟祟从林间闪过。
“猪兄,你说我喂了你这么多天,卸你条胳膊腿,不过分吧。”
月色苍茫,映出一道冷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