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语调很是正经认真:“曲宫主感觉如何?是感觉寒意多,还是内腑灼烧感多?要不您老人家许我把个脉,我好根据脉象给你添加不同的药液,可以泡得暖些,也更便于五行调和。”
曲归晚倏然睁眼,眸中寒光看向声音的方向。
在这临水阙附设的汤室名曰“集露汤室”,汤室内引入山里的地热山泉供曲归晚沐浴之用。曲归晚用的这只浴桶设在一块白玉地台上,白玉地台内开槽埋管留有下水之路,与桶底角落处有的软木塞相接。白玉地台边还砌了两级玉阶,方便浴桶中倒水,亦方便主人进入浴桶中。
因着这高起一尺有余的玉台,曲归晚居高临下扫向声音的方向,这才看见,在一层薄纱帘后面,那人蹲在地上,她前面摆了五个红泥炭炉,每个炉子上放着一个大瓦锅。
“你怎么还没走。”曲归晚淡声道。
“嘿,嘿嘿,我不走。”花白晴手里拿着一把小蒲扇,掀开一小角帘子,探头探脑地探进半个脑袋解释道:“我正在照看这五壶药汤,随时要按脉象给您添加。”
这间“集露汤室”修得比皇亲国戚家里还豪华精致,花白晴所在的地方是婢女暂歇待命的地方,以素纱帘隔开,既保证了主人沐浴的空间的私密性又能让婢女随时给与殷勤的伺候,实在非常讲究。
花白晴撩开帘子进去,双手勾勾在浴桶边缘,伸手探了探热水,摇头晃脑地说:“只一会便凉了许多,说明寒气颇重。唔~气味亦有所改变,应该加火果汤两勺,水玉汤半勺和木香引一勺……”
“……”曲归晚默不作声地看这人。一身浅蓝色布衣,她的头发盘起用同色布巾扎成一个丸子,因此露出了白嫩嫩后颈。这打扮,这煞有介事的表情,真像个古板的老学究似的。
平心而论,这孩子生得极漂亮,山根高直,鼻翼纤巧,额头光洁饱满,额角呈美人尖状,看起来活像是未断奶的小羊脑袋上长出一颗小鼓包似的小角似的。
只不过这举动嘛……竟然胡乱用手探她正在沐浴的浴汤,脏死了……换做别的敢造次的宫众,早就被拉出去受鞭刑了。曲归晚不禁仔细思量——她到底是不是嫌命长。
曲归晚懒懒地抬起藕臂,准备对准那俏生生的颈脖——
花白晴受宠若惊地欣喜,双手接过曲归晚的手臂:“太好了!曲宫主肯配合白晴的治疗自然是再好不过!唔……我来把把脉……”
“啧!”曲归晚只觉得气一岔,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脉象仍是纷乱,庆幸的是已然比今晨时平和两分……诶诶,怎咳起来了。”花白晴一手把着脉象,另一手赶紧绕到曲归晚的背后去,手心握成中空状用巧劲拍着曲归晚的背心处。
看吧!叫你见识下我花家的另一门推拿绝学——通过手法、施以内劲和精确的穴位经络刺激,能缓解百苦,治疗百病,尤其擅长咳喘之疾。
不用太崇拜我,谁叫我是神医呢。花白晴眼眯眯地得意地暗笑着。
曲归晚突然不咳了,她抬眼看她。花白晴顿觉背脊一阵凉飕飕——是了,为啥她这么能耐,前几日这推拿手法却没派上用场呢?那还不是因为她根本靠近不得这凶残的女魔尊吗?
那么现在,嘶——
花白晴低头一看,啊啊啊,她的脸瞬时“蹭”地红透了。因为,只见她的手大喇喇地擒住了曲归晚的一只手腕,甚至把人家的手臂拉起来,在水面上露出了一截匀称白皙的藕臂。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绕到曲归晚的背后拍着她,这样的姿势,仿佛她张开双臂,站在浴桶边把正在沐浴的曲归晚整个搂入怀中的既视感,啊啊啊,一副登徒子标准姿势。
而且,花白晴突然注意到,手上触到的竟然是如凝脂般柔润的触感——再低头一看,曲归晚刚才那件蝉翼轻纱早已取下随手攀在了桶边,而水面上,竟是随着水面晃动而若隐若现的峰峦。
花白晴倏然脑袋一热,她脸红了,脖子红了,耳朵红了,连手心都红了。这怎办?直接甩开魔头的手,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以吗?不要杀我。
花白晴双目睁圆,脑袋放空,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她听到了一个冷淡的,竟然带着三分戏谑的语调。
曲归晚慵懒的声音听在花白晴的耳朵里带着某种说不明的苏感——
“姐姐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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