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情绪又在胸口猛烈的激荡，顾宥庭起身，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他的阿禾。

阎陵不怕死地在他身后大喊：“走了？这就走了？去找你的小男友了？记得提醒他给我捎点咖啡，哦对了，你别忘了查查曹正元啊！”

这些都是后话，什么曹正元，什么九幽盛会，哪有他的阿禾值得费心思。顾宥庭现在只想把人赶紧带回家，然后好好地抱住亲热一番！

唐嘉禾突然打了几个喷嚏，然后耳朵根子开始发烫。

因为徐老太太特别指导的关系，他得以溜进会场后台一探究竟，徐老太太见他无端地嗅起了鼻子，关心地问：“小伙子，你是不是受凉了，这里阴气是比较重。”

呵，徐奶奶您谦虚了，这里的阴气何止是比较重，简直是达到顶峰了好吧。

唐嘉禾摆摆手：“没事，突然鼻子有点痒。”

话音刚落，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次与顾宥庭没关系，他纯粹是被弥漫在空气中弥漫的香灰味儿冲到了。

这还不算，对着镜子梳妆涂粉的演员看到徐英枝过来了，立刻起身打了个招呼，看上去年纪不大，二三十岁，礼貌周到，只是煞白的脸和两条黑黑的眉毛又把唐嘉禾惊得后退了半步。

人类一小步，女鬼一大步。

演员女鬼凑近了唐嘉禾，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然后凑近了徐英枝小声嘀咕：“老师，他是活的？”

徐奶奶把女鬼扯开：“对，鬼王大人的关系户，你们可别胡乱招惹。”

徐老太太这话说得含糊，地府层级繁多，上上下下的鬼王有十多个，她搞不清具体，纯粹是为了震慑屋子里的这些鬼罢了。

这震慑很有用，刚才凑近闻他的女鬼已经后退了两步，为自己的无理道歉了。

只不过用惨白的脸，黑洞洞的眼睛，两坨没化开的腮红，再加上涂红的涂抹地艳红的嘴唇盯着他说抱歉，视觉上还是有点冲击力的。

九幽盛会虽然跟人间的联欢晚会有相似之处，但鬼界的技术和精神文化简直毕竟落后，搭上一台晚会已经是极限了，至于表演嘉宾那真是没法找出什么专业的，更不用说找出什么专业的化妆师了。

演员的妆容只能自己搞定，那搞得确实是一言难尽。

十八线那毕竟也是混娱乐圈的，俊男靓女看得多了，对地府审美产生了严重怀疑。唐嘉禾回忆了一下，只在万圣节的主题游园会上见过这种风格的。他是个有话就说的性子，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阴间，现在流行这种白面妆？”

那确实是很阴间的妆。

领舞的女鬼心里难受了：“我这样，不好看吗？也是，死了都变形了，哪能有活着的时候好看。”

徐老太太在唐嘉禾身边轻声搭腔：“蒙蒙挺可怜的，年纪不大就来了。一场大病，磨了很久，来的时候样子槽糕透了。小姑娘嘛，哪有不爱漂亮的。”

这个叫蒙蒙的女鬼瞧他一眼，有些幽怨：“原本的皮都塌了，不弄厚一点不好看。你们已经不流行这种了吗？”

唐嘉禾耿直得摇头：“不太符合我们那边的审美。”

蒙蒙快要哭出来了：“那怎么办？我可是领舞的！要不，您能帮帮忙吗？”

唐嘉禾大惊：“我？”

蒙蒙点头，满怀希望地朝他笑笑，顺便把桌上的的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

香灰，朱砂，彼岸花，磷火粉……

唐嘉禾更加吃惊了：“这些？”

好他妈的高科技！

蒙蒙苦笑：“我们只有这些。”

他能理解，这里的东西都是活着的人或供或烧才能收到的。大多人只想到要烧元宝银钱，供奉些吃喝烟酒，想得周到一些的，烧些衣衫车辆，化妆品这种细节性的生活用品，倒确实常被忽略。

唐嘉禾揉揉脑袋，打算好人做到底，反正要替徐老太太给杜程斐捎信儿，不如就顺带着“接济”一下这些女鬼：“好吧，那……那我回去之后，顺带着给您烧一点化妆品？您记得分给各位鬼姐。”

徐老太太和蒙蒙欢呼雀跃，感激涕零。末了，蒙蒙挺不好意思：“那能不能麻烦您，再顺带烧些牙刷牙膏沐浴露？”

好吧，这还是个讲究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

“要不鬼姐，你还是把脸上先擦了吧，咱们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