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石昧睁开眼时,窗外天色才蒙蒙亮。
他醒得太早了。
在紫云观被吕临每天抓着上早课,不知不觉间,石昧已经养成了早起的“坏习惯”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呆坐了许久才惊觉昨晚一夜无梦,安稳地不可思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在睡梦中隐约闻到了南流景的味道:沉静,冷冽,让人觉得安心。
和周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现在突然多出了半天时间。石昧本想睡个回笼觉,但架不住南屿精力旺盛,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带他们去吃三明最有名的早茶。
“这家店的马蹄糕绝了!还有肠粉,皮薄馅多,你们一定要试试!”南屿一边带路一边兴奋地介绍,活像个本地美食导游。
石昧跟在后面,目光忍不住悄悄瞥向身边的南流景。男人今天换了一身休闲装,黑色内搭衬得他眉眼更加英挺,让石昧挪不开视线。
南流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唇角微微勾起,脑海里却浮现出少年昨晚靠在门板上的模样:
少年身形单薄,道袍领口微微敞开,他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犹如上好的瓷器。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只是有点太瘦了。
南流景微微皱眉。
紫云观显然没把人养好,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却总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笼罩着迷雾,带着些迷茫,偏偏又有几分倔强,可笑得很,却又让人放不下。
晨间的茶楼人声喧嚷,蒸笼掀开时食物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石昧安静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瓷碟里放着晶莹剔透的马蹄糕。
石昧低头咬了一口,入口是清爽的甜味,他满足地眯起眼,心中充满了对厨子的感恩。
南流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将一笼流沙包推到少年前,对方明显怔了一下。
“不用”
“吃。”南流景打断他,语气刻意保持冷淡,“我不喜欢吃甜的,如果不想吃可以扔掉。”
石昧拿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内馅溢出,沾在了唇角,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浑然不觉对面人的目光陡然深了几分。
南流景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真是见了鬼了。
……
三点整,黑色越野车准时停在“迷夜”酒吧门口。
只见酒吧大门紧闭,厚重的金属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门口悬挂的“暂停营业”随微风轻轻晃动。门前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各色豪车。明明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整栋建筑却莫名透着一股压抑感。
车门打开的瞬间,石昧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阴冷的气息从酒吧方向扑面而来,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腐朽气息,像是陈年的霉味混着浓郁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不自觉捏紧了藏在宽大袖口中的符纸,下一秒,符纸突然自燃。他急忙掐诀念咒,符纸化作一道亮光没入地下。停车场的地面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一个覆盖整个酒吧区域的巨大阵法。
“感觉到了?”南流景推门下车,脚下是黏腻的触感,“阴气浓到快要实质化了。”
“嚯,聚阴化煞阵!大手笔啊。”南屿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风水宝地,根本就是养尸坑吧!”
“都小心点。”南流景沉声叮嘱,在看到石昧时停滞了一瞬,“尤其是你,别逞强。”
三人走到酒吧门口,只见门上贴着一张黄符,符纸上诡异的眼睛图案呈现暗红色,让人不禁联想到干掉的血渍。
“锁魂符,里面应该困了不少人。”南流景皱眉,“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南屿不信邪,刚想推门,大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浓重的阴气喷涌而出,熏得南屿一个趔趄。
周扬的脸出现在门缝中,往日神采飞扬的富二代此刻面色凝重,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你们总算来了,快进来吧。”
他身后透出的黑暗像一张贪婪的嘴,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砰!”
沉重的酒吧大门在三人身后猛然闭合,发出一声闷响。南屿反应极快,转身就去推门,可那扇看似普通的大门此刻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南流景走到门边,抬手轻抚过门板上暗红色的纹路,“聚阴化煞阵已成,要么阵中活物尽数被吞噬,要么破阵而出,没有第三条路。”
石昧环顾四周,酒吧内的景象可以说是人间炼狱。
镭射灯球还在不停旋转,灯光五颜六色,没有了往日热闹的,显得格外阴森。
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孩仰面倒在卡座里,妆容精致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不远处的吧台边,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保持着举杯的姿势,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提线木偶。
“不是,哥们儿,你开的是酒吧吗?”南屿看了一圈,瞠目结舌,“我怎么感觉更像鬼屋?”
周扬抖了一下,捂住了脸,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啊,就这我还找大师看过呢。”